夜色漸沉,蒼白的月光透過窗戶勾勒出我消瘦的麵容。
病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來人輕手輕腳走到我病床邊。
顧婉望著我沉睡的麵孔歎了口氣,隨手拖過一把椅子坐下。
床頭櫃上有個蘋果,是隔壁病床出院前給我留的,顧婉順手拿過來削皮切塊。沒有碗,她就抽了張紙巾墊著。
顧婉喜歡吃蘋果,但是又嫌削皮太麻煩,以前我總會每天早上削個蘋果放她飯盒裏,叮囑她到了公司記得吃。
顧婉似乎也想到了這段往事,盯著蘋果發了會兒呆後幽幽道:“燕南舟,你裝病也有個度,差不多也該醒了。”
我苦笑,時至今日顧婉依舊以為我在裝病。
在我病房待了一會兒,顧婉準備離開。
病房外走廊一片昏暗,黑暗中一點紅光分外刺眼。
高挑消瘦的男人倚在走廊牆上叼著根煙,垂眼望著徐徐上升的白煙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顧婉出門,男人掐滅了煙笑了聲:“原來顧大小姐也會關心別人。”
顧婉皺了皺眉:“徐琛你什麼意思?”
徐琛是我大學舍友,也是我的鐵哥們。
我追顧婉那會兒他也是我的軍師,沒少給我出謀劃策。
他這個人平時挺溫文爾雅的,連句粗口都不肯爆,沒想到今天一見到顧婉就火藥味十足,開口就嘲諷。
這著實刷新了我對他的看法,我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
麵對顧婉的質問,徐琛揚了揚嘴角挑出一個冷笑:“沒什麼,隻是有點驚訝。”
“畢竟對於你顧婉來說,像燕南舟這種舔狗死就死了,根本不值得關心,正好還少一個麻煩。”
顧婉有點慍怒,像是急於反駁什麼般低聲道:“禍害遺千年,他要是那麼容易死就好了。”
徐琛倒吸一口氣,壓抑著怒火一字一句道:“顧婉,你有沒有良心。”
“南舟為你做了那麼多,你都是瞎的嗎?”
“你不珍惜他為你做的付出也就算了,他快要死了還得不到你一句好話,犧牲這麼多到頭來換回一句禍害遺千年。”
“顧婉,你還是不是人。”
不知道哪句話激怒了顧婉,顧婉猛地推了徐琛一把:“你懂什麼!這都是他玩慣了的把戲。”
“隻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博取關注,結果到了醫院什麼也檢查不出來,簡直可笑至極。”
“這種人我巴不得他早點去死,省得整天陰魂不散纏著我!”
徐琛氣極反笑:“好好好,我看到時候南舟真死了你還會不會這麼說。”
最終,徐琛和顧婉大吵一架後不歡而散。
徐琛走後,顧婉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般沿著牆麵緩緩跌坐。
看著黑暗中衣著單薄瑟瑟發抖的女人,我下意識感到心疼,伸手想給她披件衣服。
透明的手掌穿過顧婉的肩膀,我怔楞一瞬,才想起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
為什麼死了還會心疼顧婉,看見她坐在地板上就擔心她會著涼,看見她被氣得發抖就想下意識擋在她前麵。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個所以然來。
可能我真的是個沒救了的舔狗吧,想起顧婉譏諷我的那些話,我不由得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