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宿醉醒來的我走出房間。
便看到了放在麵前桌上,熬煮到軟糯的養胃粥。
不遠處的陽台上,曬著我昨天聚會時穿的衣服,本來染上了難聞的煙酒氣,現在卻洗幹淨了。
而許柏,正坐在沙發上等我。
他眸光溫柔。
記憶裏,他已經有三年沒有這樣看向過我了。
許柏一身灰色休閑西裝。
這套西服還是我給他買的。
但是許柏嫌棄不夠正式,從來沒有穿過。
這一身確實很襯他挺拔的身材,再加上俊朗的相貌,愈發襯出許柏的出彩。
“懷薇,養胃粥不夠的話鍋裏還有,你慢慢吃。”
“今天我送你去上班。”
摸不清許柏這樣做的用意。
我的心裏反而浮起幾分反感。
“謝謝,你不用等我,我們公司不同路,我還是坐地鐵吧。”
“沒事,就十分鐘的路程,我多過了一個路口而已。”許柏連忙道。
“以後都坐我的車,你就可以多睡會兒,不用那麼早去趕地鐵了。”
許柏買車已經三年了,隻送過我一次去上班。
當時他剛買新車不久。
那天之後,他就嫌棄我們公司不同路,要讓他多繞十分鐘的路程,不願意再送我了。
“你坐地鐵不就完了,幾站就到了。”
“我要是送你,還得早起十分鐘,平常上班就夠累了,你讓我多睡幾分鐘不行嗎?能不能體諒我一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當時的我也沒有反駁他什麼。
我一直地鐵上下班,時常還要大袋小袋拎著買的菜。
在下班高.峰期,空不出手去抓扶手的我,隻能隨著擁擠的人潮攢動。
不用買太多菜的這段時間,就算依舊是坐地鐵,我也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感。
“不用,坐地鐵我還能看會兒書,坐車會暈,更難受。”
“你自己走吧。”
丟下這句,我便進了衛生間洗漱。
姚萌萌會暈車,我也會。
所以每次坐後排我都是盡量靠著,好讓自己舒服點。
許柏從來沒有問過我,也沒有在意過。
他現在突如其來的示好,卻讓我感覺到愈發不舒服了。
當我收拾好出來時。
許柏已經走了。
我的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的消息。
“晚上我來接你。”
我沒有回複,匆匆去了公司。
忙碌了一早上,吃午飯時我一看手機,居然又有五條許柏的消息。
換作之前,這幾條是他一周發給我的數量。
天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
前兩條是八點整發來的,他應當剛到公司。
【許柏:我剛走的是途徑你們公司的路,很順暢,以後我會和你一起起床,同步時間送你上班】
【許柏:我們還能一起吃早餐,總吃蘋果也會膩的,而且你的胃不太好,別隨便應付,我帶你去好吃的,或者我給你做】
然後,是剛剛發送的三條消息。
【許柏:今天中午,食堂吃糖醋小排,但沒有你做的好吃,寶貝,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下麵附了一張他的餐盤照片。
【許柏:你吃的什麼?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隻回複了一句:【你不必對我這樣】
他很快回我了。
【許柏:你是我的女朋友,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晚上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我沒有回複。
我不明白,許柏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關心我嗎?
居然還會說出“寶貝”這種肉麻的詞彙。
而且,還破天荒地說想念我做的菜。
換做之前,無論我做什麼,他都能挑剔出毛病來。
鹽味輕了,水放多了。
味道合格,就挑剔說糖色太重,擺盤不好一類的問題。
每次和許柏吃飯時,我都會緊張到攥緊手心,仿佛他是即將對我處於淩遲酷刑的劊子手。
他每次都吃得很少,仿佛隻是為了吃飽才湊合吃我做的菜。
久而久之,我對自己做飯都沒有信心了。
難道,現在許柏是在懷念他覺得難吃的味道嗎?
我無法.理解。
往上滑動了一下聊天記錄。
我才發現,距離上次我們聊天,已經五十多天了。
我竟然那麼久沒有給他發過一條消息。
畢竟往前的記錄,幾乎密密麻麻都是我的單向消息,偶爾才有他冷冰冰的幾個字回複。
記錄越往前,我的愛仿佛也越熱烈。
都說,分享欲是愛的一種表現。
先前的我見到可愛的小動物,美麗的風景都會分享給他。
我絮絮叨叨地講述著身邊的趣事、
卻往往隻能在許久之後,等到他一個“嗯”字回複。
甚至,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
【看,樓道裏的可愛小貓~我們以後養一隻好不好?】
【今天外出跑業務,好累,隻能吃麵包應付一下,有點胃疼,你有好好吃飯嗎?】
【許柏:嗯】
......
【親愛的,晚上你幾點回家?】
【許柏:不用等我吃飯】
【你今天中午想吃什麼菜?】
【許柏:隨便】
......
許柏發過最多的一句話。
就是“不用等我吃飯。”
而我那熱情的分享欲,在他一次次的冷處理中也漸漸熄滅了,我們的對話,開始變得越來越簡單。
此刻無比直觀地看著聊天記錄,我才意識到。
我和許柏之間的愛,到底有多不對等。
他現在,難道是想彌補嗎?
但會不會為時過晚了點。
當天下班後。
我照舊去了健身房訓練一小時。
當我走下來時,卻看到了許柏的深藍色轎車。
他倚靠在車旁,神色倦怠,旁邊垃圾桶上方的煙灰槽裏,已經摁滅了不少煙頭。
見到我,許柏直起身子,神色間帶著幾分無奈和問詢的意味。
“你說你加班,但其實是在健身房嗎?”
“是。”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本以為,許柏隻是一時興起罷了。
卻沒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會來接我,而且看這樣子還等了很久。
許柏不由歎了口氣:“為什麼?就因為不想回家嗎?”
“還是因為那個健身教練?”
許柏的聲音轉冷。
我知道,肯定是他那個大學同學通風報信了。
但讓我驚訝的是,他是在生氣?吃醋?
在一起五年,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反應。
心中不舒服的感覺愈重,我終於決定開口。
“許柏,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需要重新確定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