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我沒有回沈籬的信息,我坐在黑暗裏,看著他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
他打一個,我數一個。
手機快沒電了,我就續上。
一直到淩晨三點。
我數了127個電話。
「發生什麼了顏雪。」
「你別嚇我!接個電話!」
「你別出事啊!」
我背靠枕頭,想起了十八歲,高考出成績的那晚,他也給我打電話。
也像今晚,打了上百個。
我跟朋友聚會沒有接到,他就直接找來了包廂。
少年炙熱的眸子裏盛滿了藏不住的愛意。
「566!顏雪,我也可以跟你一樣考去北京了!」
我詫異地看著他。
自從知道我被保送進北京高校後,沈籬就再也沒有跟我聯係過。
有時我在學校跟他打招呼,他頭也不抬,似乎是不敢看我。
他頭發蓬蓬亂,那件暗灰色不起眼的衛衣,他穿了整個高三,現在都沒來得及脫下來。
但即便這樣,這張好看的臉還是很打眼。
朋友們起哄圍著我,問我這是誰。
我笑說是我朋友。
他突然抬起頭,問:
「顏雪,我們可以不止是朋友嗎?」
我現在還記得他小心翼翼的眼神。
十八歲的沈籬害怕離我太遠,拚命想追趕我。
那樣一腔赤誠的少年讓我的心砰砰亂跳。
在一起後,我說:
「沒關係的,我們是戀人,以後我可以停下來等你。」
他溫柔又堅定地搖頭:
「不要,顏雪,我不需要你為我讓步。」
後來,和沈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快樂。
他足夠了解我。
連我六歲時喜歡的棒棒糖口味他都記得。
但他說得很對。
我跟他,實在是認識太久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睡過去。
這次,沈籬沒有來找我。
以後也不會了。
人不是在一瞬間爛掉的,是我發現得太晚了。
但我一旦發現了,那我們就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