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班師回朝那日,我已在皇帝身邊做了三年陪床宮女。
我的生命,也隻剩下30日。
倒計時23日,夫君跟我要了一封和離書欣然離去。
倒計時3日,夫君十裏紅妝贏取新妻。
倒計時10日,夫君長跪宮門前,以禍亂君心為由,逼我自裁謝罪。
我被當胸一箭,射穿昏迷。
倒計時還沒結束,我卻不能再愛我的夫君了。
......
大軍班師回朝那日,皇帝褚曦還是沒拗過我,帶我去了城樓觀禮。
為慶祝晉王褚風大勝而歸,百姓們一早便在皇城掛上了鮮豔的綢帶,放上了鞭炮。
褚曦牽著我的手站在城樓上,遙望遠處緩緩而歸的大軍。
“你何必非要等他親口說,他請求賜婚他和喬思瑤的折子三日前便給到我了。”
喬思瑤是褚風一見鐘情的姑娘。
恍惚間,我和褚風已經穿到這個王朝十年了。
曾經我倆是青梅竹馬,我十九歲那年父母去世後,褚風向我求婚,說會一輩子對我好。
可一輩子真長啊。
我因為穿越而失蹤時,褚風從沒放棄找我。
他以生命為代價,換取係統把他送到我身邊。
即便是在這個王朝,他貴為皇子,我隻是個青樓花魁,他也力排眾議娶我為妻,給了我旁人豔羨不已的寵愛。
可這樣的褚風,這樣愛我的褚風,卻在我被診出懷孕後,對別人一見鐘情了。
他這樣一個怕疼怕血的人,為了求娶喬思瑤,選擇去從軍打仗,已七年沒有歸家。
我輕咳兩聲,捏了捏發涼的手腕,聲音輕淡,“隻是想死前求個結果罷了。”
大軍行至城樓下,我看著端坐在馬背上的褚風有些出神。
他不再是我短發陽光的開朗少年,而是一個百戰百勝的將軍了。
一身紅裙的喬思瑤激動的撲進他的懷裏,嘴裏隱約說著,“風哥哥,我好想你。”
我張了張嘴,喉嚨幹澀,眼睛驟然有些看不清褚風的臉。
那時我被迫成為青樓花魁,被迫要賣身求生,幾度尋死時,是褚風救世主一般,為我在這方陌生的天地,撐起了一片光明。
那時候我也緊緊抱著他,哭的很醜,嘶啞著聲音說,“褚風,我好想你。”
他跟著我哭,卻哭的很好看,那時他還是我青梅竹馬的少年。
可現在,我大約是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再說這話了。
褚風已經不再愛我了。
我死死壓住喉間的腥味兒,不想再讓褚曦替我擔心,可腦袋懵然一昏,便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對不起啊褚曦,又弄臟了你的披風。”
昏過去前,我似乎是被誰抱著,那人挺無奈的說了句,“我早就習慣你禍害我的披風了。”
再醒來時,是在褚曦的書房偏殿。
我聽見褚風的聲音,便一骨碌的坐了起來。
翠音連忙扶我,歎了一聲,“姑娘你怎麼還是這麼魯莽,太醫說了您要好好休息,不可勞累......”
我打斷了翠音的嘮叨,走到角落剛好能偷看到褚風的位置。
他跪在地上,好像有點不開心。
七年不見,他黑了很多。
我不禁發笑,想起從前上高中時,褚風是體育生,總要頂著大太陽訓練,免不了要被曬黑。
他總是偷偷用我的防曬霜,被我發現後還死不承認。
我佯裝生氣,他便又急吼吼的買了新的防曬來哄我。
他那時候愛臭美,怕變黑。
可現在的褚風不怕變黑了。
“皇兄,我上陣殺敵累無數軍功,隻是想讓思瑤能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而已,求皇兄成全。”
他是來求賜婚的啊。
我還未回過神,便聽褚曦憤怒的拿硯台砸向了褚風。
褚風沒有喊疼,額頭卻流了許多血。
我心頭一緊,不由自主的想上前看看。
卻暼到了那灘鮮紅的血。
我流產那天,也是這樣鮮紅的一灘血。
褚風說,他還沒準備好做一個父親,且我身體不好,不適宜要孩子。
“阿久,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會對你負責,但是你得先養好身體才行,這個孩子我們就先不要了。”
他敷衍的勸著我,以為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會瞞得住我。
可我早就知曉了。
他那時候已經愛上了喬思瑤。
喬思瑤在我懷孕後的某天找到了我。
她神情倨傲,是一個被愛者該有的樣子。
從前我麵對那些褚風的愛慕者時,也是這個樣子。
“風哥哥已經不愛你了,所以,就算你生下這個孩子,孩子也不會過得好,我勸你自己打掉,自請下堂吧。”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讓我打掉孩子了。
我卻再也沒有反駁。
因為她說的是真的。
我不再被褚風愛著了。
所以褚風要我打掉孩子的時候,我隻說好。
他似乎沒想過我會這麼平淡的接受,詫異了一會兒,隻看著我喝完墮胎藥,便借口政務繁忙,走了。
他是去赴喬思瑤的約了。
可我好疼啊,腹部似乎被不停的捶打著,顫抖著滾到了地上。
血液混著汗水落下,我看著我和褚風的孩子,變成了一灘汙血。
我還給他取過一個好聽的名字,還沒來得及說給褚風聽。
可,都不重要了。
褚風,地上好涼,我好疼。
可你大約在陪喬思瑤看花燈吧。
褚風,你是否會想起我們剛剛失去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