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絲竹離開後,那些小混混都像消失了一樣。
我的生活恢複平靜,這天早上,我照例一大早起床來教室晨讀,桌子上放著兩個雞蛋。
物資貧乏的80年代,兩個雞蛋或許就是一個學生一天的飯。
教室裏隻坐著一個人,他穿著黑色的上衣,小聲背著課文,紅紅的耳朵卻出賣了他。
裴淵。
我把雞蛋還給他:“謝謝,但我不需要。”
裴淵抬頭衝我齜牙一笑,憨厚明朗:“這是給你的。”
“今天我在校門口碰見阮絲竹了,這是她給你的。”
“她說你經常吃不飽飯,讓我帶給你。”
我愣怔片刻,記憶的塵封忽然打開。
裴淵十分努力向上,可就在高考前夕他卻因猥褻婦女判了刑。
受害者正是阮絲竹。
我不動神色的將雞蛋收起來。
第二天,我提前躲在小賣部後麵的胡同裏。
馬上六點多了,阮絲竹還沒來,我等得有些著急,正在我煩躁的時候,聽見一聲俏皮的“裴淵”。
一個穿著白色長裙披著波浪長發的女孩盈盈走來。
隻見阮絲竹走到裴淵身後,靠在裴淵身上,一動不動。
“裴淵,”阮絲竹繞到裴淵麵前,雙手死死抱緊他,不許他轉身。
“你別喜歡李思文了,喜歡我吧!我比李思文好看,我爸還是村長。”
裴淵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她,反駁道:“你別胡說,誰喜歡李思文了。”
最後那句話聲音明顯小了下去。
藏在暗處的我愣住了。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看我時躲閃的眼神裏,我考到好成績時他欣慰的笑容裏,都藏著一個少年欲語還休的情愫。
裴淵憋紅了臉:“我先走了。”
阮絲竹忽然拉下裙子領口露出半個肩膀:“你敢走一個試試。”
“你,你......你想幹什麼?”裴淵嚇得眼睛不知該往哪兒看。
“我再問你一遍,願不願意跟我談對象。”
阮絲竹的裙子又往下拉了拉。
裴淵忍無可忍,推開阮絲竹拔腿就往外跑。
人還沒跑出胡同,就聽身後一聲:“救命啊,非禮啊。”
一瞬間,胡同口突然湧進來幾個人,正是那天欺負我的幾個小混混。
很快他就被幾個混混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阮絲竹尖叫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捂著胸口,直指裴淵。
大家義憤填膺,大喊著:“這等敗類,還是好學生呢?”
和前世一樣,警察和班主任很快就來了。
阮絲竹絮絮叨叨哭訴裴淵是如何騙她的雞蛋,如何騙她來這裏,如何扯她的衣服。
現場沒有監控,而阮絲竹衣衫不整,裴淵支支吾吾,又有幾個混混做見證。
警察掏出手銬來就要往裴淵手上銬。
“冤假錯案就是這麼來的。”警察的動作一頓,隨即順著聲音看來。
80年代正是整治治安的時候,每個部門每個派出所最忌諱的四個字就是“冤假錯案”。
他們看到我,互相對了個眼神:“小姑娘,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有別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