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的冷淡像是地下盤根錯節的樹根,不止一次的讓我窒息,卻總是被我死死的壓在地下假裝不在意,任由著樹根纏繞生長,漸漸勒緊我的脖子。
婚姻五年,我也年近三十,晚晚三歲,一張照片讓我恍然清醒。
她哪裏是性格冷淡啊。
她隻不過是不愛我罷了。
3
晚上十二點多,我被電話鈴聲吵醒,我慌亂的看了一眼閨女,輕著腳步走出去。
「哥,嫂子喝醉了,你來接一下吧? 」
今天她高中同學聚會,我是知道的。
十分鐘後,我喘著氣到了KTV門口。
推門,裏麵的聲音傳出來,
「欸林嫣,聽說你和白晚前幾天見了? 」
一個人嬉笑著問,這些話題在同學聚會時司空見慣。
我一瞬間僵在原地,動都動不了。
那個人我認得——是林嫣最好的姐妹。
「怎麼樣?和初戀見麵的感覺是不是特懷念? 」她又笑著問。
林嫣似乎喝醉了,臉很紅,笑著推了發話的人一把。
沒肯定也沒否認。
「聽說他要來這邊發展了,你說你們當時要是沒有分手,現在哪裏還有段...... 」 許是突然看到門口的我,她尷尬的結巴,話頭止住。
林嫣聞言看過來,眼裏的笑意淡去。
我白著臉,手裏冰涼黏膩,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悶的我上不來氣。
我一字一頓,像是在確認:「你說她初戀......叫什麼? 」
「......白晚啊 。」
她幹巴巴的講,又笑著推了林嫣一把,「不是吧。」
「你連這個都不給你老公說? 」
我頓了一下,心裏隱隱有了答案,不死心的問:「哪個白,哪個晚 」
「白天的白,晚上的晚啊! 」
我眼前天旋地轉,耳朵發鳴,嗡嗡的響。
我扶著林嫣往回去走,一路上她嘴裏暈暈乎乎的念叨著「晚晚」。
寒冷的夜風像刀子,用力的一下又一下剜著我的心,臉上的淚流下又被吹幹。
你叫的「晚晚 」是女兒的晚字,還是初戀白晚的晚字?
怪不得!
怪不得起名字時你一口咬住,要麼林慕白要麼林慕晚。
你說,慕有愛慕的意思。
原來是林嫣愛慕白晚的意思。
我諷刺的勾唇,淚被刮的像針一樣疼。
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與自欺欺人實在是可笑,可笑到把自己笑出了眼淚。
4
第二天,我和林嫣提了離婚。
她皺皺眉,冷淡的眉眼沒有一絲波動,不耐煩道:「你鬧什麼? 」
我麵無表情,沒再吭聲。
直到我抱上孩子,拉上行李箱打開門時,她才有了動作。
她攔在我前麵,用看無理取鬧的孩子的眼神看我,半晌開口:「你要鬧別帶著孩子鬧。 」
我沒有來的一陣心酸。
仿佛有人把我的心臟掏出來,放在鹽酸水上反複脫水,苦澀到難以言喻。
我眨眨眼,笑出聲,故作平靜的反問:「原來你知道你有孩子啊? 」
她一臉疑惑的看向我,像是不知道錯在哪裏一樣。
「從你那天回來,你問過晚晚一句嗎? 」
「你嘴裏的工作忙,是已經忙到了和初戀接吻的餘地嗎? 」
她渾身一僵,眼裏難得閃過了慌亂。
慌亂之後是洶湧的怒氣,她冷笑了一聲,
「你現在對我已經到了二十四小時監控的地步了? 」
我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她,心裏的什麼東西轟然坍塌了。
她猛地鬆開手,一臉無所謂,笑的輕鬆,
「是親了,親了不止一次,得不到的就是好。 」
我呆滯的看她,鋪天蓋地的無措牢牢鎖住我。
低頭慌忙掩飾的一瞬間,我一個大男人竟忍不住落淚。
狼狽又無助。
怎麼辦,似乎沒有反駁的必要,一點都沒有。
5
準備離婚後,我開始去找工作,打算重新拿起來服裝設計的畫筆,卻屢屢遭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個小公司願意收留我。
我開始很忙,忙到飯都顧不上吃。
而林嫣,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裏,一個電話都沒給我,就好像她的世界從來沒有過我一樣。
也許,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我勾唇,慘淡的笑了一下。
終於在一個多月後的一天,我騰出了吃飯的時間去房子裏收拾東西。
我念叨了一個多月的兒童桌子,她依舊沒有組裝起來。
絮絮叨叨的玻璃刷還是沒有買。
臟衣簍的衣服、廚房裏的碗筷......
依舊在等我回來做。
林嫣進門的時候,我端坐在桌子前。
她眉眼之間隱隱透露著疲憊,看到我的時候眼裏一閃而過的欣慰:「下次不要這麼任性了。 」
語氣裏的無奈和數落展現的一絲不落。
直到現在,她依舊覺得我是在「鬧 」。
心裏麻麻一片漸漸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