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娘又抹著淚過來:“我兒啊,薇薇啊,娘知道你心裏不舒服,讓你這些年受苦了,如今又讓你跟著受累。可這不也是沒辦法嗎?這事兒上也不能欺君不是?”
我也翻了翻白眼。
據說親爹犯的是勾結潘王謀反的死罪,這會兒倒是怕欺君了?
還有,你的家事,你自個兒不出去嚷嚷不承認,誰敢一口咬定?
親爹悠悠開口:“你不過一個村女,就算你不進來,也做不了什麼。倒是你姐姐,自小是按貴女培養的,肯定會在外想法子。”
這算是安慰?
好吧,挺實在的。
可惜我不接受。
親娘也跟著開口:“是啊,薇薇,你也別怨爹娘,咱們總歸是一家人。”
一家人好,一家人妙,一家人一起死翹翹。
親大哥連連點頭:“對,宋薇,咱們好歹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你要學會體諒。”
哦,體諒著跟你們一起去死。
我覺得這些人是真的吵,吵得我心裏對親情的那點子想法都完全沒了。
嘿,還不如睡覺。
我是被嚶嚶的哭聲吵醒的。
一睜眼就看見了陸婉婷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娘,這些吃食是我花了大價錢才買到的,您拿著。爹,您和娘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女兒已經在想辦法了。”
“大哥,你也要顧惜自己的身體,好生照顧爹娘。”
嗯,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話鋒一轉,陸婉婷哀哀地道:“可惜我那日出府什麼都沒讓帶,就頭上一支玉簪子都換了銀子買了這些吃食。我這些日子還睡在破廟。嗚嗚......爹,娘,婉婷心裏也是怕啊......”
我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大金鐲子,好心地開口:“姐姐,你手上的大金鐲子應該更值錢。”
陸婉婷下意識地將袖子掩了下來,又覺得不妥,抬頭瞪我,哭著道:“妹妹這是何意?這是爹爹送我的生辰禮,我哪裏能當掉?”
我點頭,指了指她腰間的玉佩:“那個呢?應該也值不少錢。”
陸婉婷一噎,不安地看了陸家人一眼,又哭:“這是大哥送我的及笄禮......嗚嗚......”
哭得有些過了,讓人頭疼。
我決定閉嘴,不問了。
親娘回頭瞪我:“薇薇,你怎麼能這樣惡意揣測你姐姐?她多好一孩子啊,這時候還想著留著這些念想。”
親爹歎了口氣:“如今這時候,倒也不用留著這些念想。”
倒也算個明白人。
陸婉婷立馬低頭:“女兒明白了,女兒明日就把這些都當了換銀錢,想辦法救爹娘......可如今,往日裏那些人家,見都不見我。爹爹,女兒該給多少銀兩求情合適?”
說著,她又惴惴不安地道:“不夠也不怕的,女兒去給人做工賺銀子,女兒還會女紅,不行多繡些帕子......爹娘放心,女兒一定會多賺銀錢救你們出去的......嗚嗚......”
鑒定完畢,好一朵盛世白蓮。
親爹軟了神色,將她拉至一旁竊竊私語。
明顯不想讓我聽。
可惜的是,我耳力向來好,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全。
“婉婷,城郊莊子上......爹放了大筆的銀錢......本是用來......罷了,不與你說這些。如今事敗,說什麼也沒用。你去取了出來,然後去找......”
我咂吧一下嘴。
白得的銀子,不拿似乎不太像話?
畢竟,這也是我爹啊。
待陸婉婷離開,我砸了砸獄中欄杆,引來了獄卒。
任他喝罵完,我笑道:“勞煩小哥讓我見見北詢王家的小王爺?”
獄卒大概知道我的底細,不屑地道:“你別跟老子沒事兒找事兒,小王爺是你想見就見的?”
我摸摸頭,這起點高了?
我本來還想見那位的。
但是瞅瞅這條件,估摸著將他招來了會毛,才想著放低一下要求。
沒想到......
“那鎮國侯家的世子?”
“我說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呢?這些貴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是陸家那失散了十八年的村姑女兒吧?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這話有點兒侮辱人了。
我怒了:“那我見見文將軍府的大公子......的貼身小廝紀青總可以吧?”
迎著獄卒八卦的眼。
我開始睜著眼胡說八道:“小哥兒,你也知道我有多冤......唉......我與那紀青私定了終身,本不想回家的,被我親爹押著回來了,結果就遇上了這出......唉,我就想與我那小情人道個別......”
我話音剛落,隻聽耳邊一道風聲,有耳刮子扇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