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眼睛餘光瞥見他略微蹙起的眉心。

我嚇了一跳，擔心他不高興，又要把我送回地下室，連忙出聲回應：

“我、我明白的，哥哥是為了我好，我一定努力改變，做個好人，不讓哥哥操心。”

他收回橫在半空的手，“嗯”了一聲，“你能想明白就好，先喝點水，晚點我讓傭人給你送飯菜過來。”

見他要走，我趕忙喊住他：“哥！”

他停下腳步，垂眸看我，神色間是我熟悉的柔和。

我不安惶恐的心稍稍安定些許，囁嚅著嘴唇，猶豫幾秒才開口：

“哥哥，我不會再跟喬茵搶任何東西，也不會再針對她，但是那個玉佩是我爸爸唯一留給我的遺物，能不能還給我？”

我說完，偷偷抬眸看他，見他眸色微沉，我急忙補充道：

“它真的對我很重要！

“就、就算要我別的東西做交換，我也願意，可以嗎？”

他緩了緩神色，默然幾秒才道：

“可以，我去幫你要回來，但你必須答應我，不許再針對茵茵。”

“好。”

我鬆了一口氣。

但一晚上我都不見他再回來。

我以為他隻是騙我時，翌日中午，傭人就送來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

裏麵躺著的正是我爸留給我的玉佩。

我目露驚喜，好似拿著稀世珍寶一般，緊緊握著玉佩，生怕它再丟了。

然而，好心情維持不到一分鐘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散了。

*

“我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母親看我木訥，戳著我的腦袋不耐煩道。

我聽到了，但是無法 理解。

“你前日才說不許我與驍珩哥哥獨處，不許我染指他，現在你卻要我爬他的床，還要努力懷上他的孩子？你在開什麼玩笑？”

母親眼神閃躲，不敢與我對視，以命令的口吻跟我說：

“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隻要盡快找機會跟他睡一覺就行！”

“我不同意！”

我已經決定擺脫前世的命運，怎麼可能還作死去爬他的床？

那不是又要重走地獄一般的前塵往事？

接連的折磨，已經快擊破我的心理防線，我不敢想象再來一次我會多崩潰。

母親一巴掌扇在我腦袋上，“你沒資格不同意！

“你不是想去江氏實習，想把江氏帶回巔峰麼？

“你要是不答應我的要求，我現在就把江氏的股份賣了！

“等江氏成了別人家的公司，我看你怎麼把江氏帶回巔峰，又怎麼對得起你爸的心血！”

“你——！”

我氣結，垂在身側的雙拳緊攥，咬牙切齒地看著她。

她是我媽，是我爸的結發妻子。

爸爸生前對她那麼好，她為什麼能說出這麼狠心的話！

*

“你答不答應？”

她摸出手機，摁出手機號：“你若不答應，我現在就打電話。”

我咬緊牙關，在她電話撥出去的前一秒，冷著嗓音說道：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可能答應你！”

我堅信她舍不得賣掉江氏股份，否則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江夫人了。

母親見威脅不到我，氣得收起手機，幾個巴掌朝我扇過來。

她不敢打我臉，怕被顧驍衍發現，隻能用力打在我身上，或者使勁掐我。

“賤蹄子，我看是太久沒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你答不答應！答不答應！”

我抱著腦袋，任由她打。

在精神病院那三年，我受的折磨還少嗎？身體上這點痛算得了什麼？

可我，還是會心痛的啊......

她打累了，見我始終不答應，放下幾句狠話離開了。

我的眼淚好像決了堤，怎麼也停不下來。

隻為自己感到悲哀。

爸爸離我而去，母親不疼我，驍珩哥哥也不再寵著我，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一個人人厭棄的垃圾！

*

連著兩日過去，我的身體才總算恢複些許。

可能是我偽裝得很好，期間顧驍衍一點也沒發現我被打得全身是傷。

也可能是他全身心隻在喬茵身上，根本注意不到我的異樣。

就算如此，聽到他中午要回來吃午飯的消息，我還是難免心中期待。

我已經說服自己放下他，卻依舊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欣喜。

哪怕隻是遠遠看他一眼，也能高興上半天。

可惜，他這樣矜貴獨特的男人，永遠不可能屬於我。

他隻屬於喬茵。

吃午飯時，我見喬茵將我曾經買的情侶筷子丟進垃圾桶。

眉心蹙起。

那是我特地買給我跟驍珩哥哥的。

我垂了垂眼眸，壓下那股心酸，努力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喬茵才是顧驍珩的女朋友，她才有資格與他用情侶款。

我隻是他的妹妹，這一世，我會擺正我的身份。

有喬茵在，這頓飯我吃得不是很開心，淺淺吃了幾口就飽了。

也不想待在讓我感覺憋悶窒息的環境，獨自出了門。

百無聊賴地在街上閑逛。

站在一家首飾店，看著櫥窗裏的藍寶石項鏈，忍不住發呆。

我第一次剛看到這條項鏈時，還是在雜誌上。

我跟驍珩哥哥嚷著要這條項鏈，他說等發售就買給我。

可惜，這條項鏈都掛在這裏了，他卻不記得那件事。

我扭頭正要離開，迎麵就看到一個臟兮兮、舔著手指的男人衝我傻笑。

“嘿嘿，美女......親親......”

他頭發淩亂，滿臉汙漬，嘟著嘴要來親我，惡心至極。

看清他的臉，我如墮冰窟，隻覺得渾身血液逆流。

他，竟然是前世在精神病院，將我一次又一次拽入深淵的惡魔之一！

前世那些黑暗的畫麵走馬觀花般在我腦海裏閃現，折磨著我的神經、我的意誌。

直至最後一根線徹底崩斷，我奔潰地蹲下身抱緊自己。

四肢百骸充斥著恐懼，後背不斷冒出冷汗。

“不要、不要過來......”

絕望之際，我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我不顧一切朝他衝了過去。

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拽緊他的衣角。

“求你，救我......”

顧驍珩下意識將我護進懷裏，正要詢問我什麼情況，就瞥見追過來的精神病人。

“怎麼了......”

他剛開口，我就聽到精神病人忽然喊我：“美女不要走，美女要親親......”

熟悉的畫麵，熟悉的聲音，讓我徹底崩潰，渾身顫抖躲在顧驍珩懷裏不敢出來。

眼前旋轉的畫麵，讓我一時分不清現實跟夢境。

“走開、走開！我不認識你......”

“不要、不要碰我......啊！”

顧驍珩摟緊我，安撫地拍著我的後背。

“沒事沒事，我在呢，挽月你冷靜一點......”

“驍衍哥哥......”

我的手拽緊他的衣角，瑟瑟發抖。

“你別丟下我好不好？我好害怕......他們都欺負我......”

“誰要欺負你？是這個人嗎？”

顧驍衍柔聲細語的嗓音讓我稍微冷靜些許，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前世。

剛要開口，就被喬茵先一步打斷：

“挽月，你是不是惱我跟阿珩出來逛街沒帶你，才故意......”

她話沒說完，我卻聽懂她的意思。

她是想說我故意跟這個精神病人演戲騙他們！

還不等我緩過來，她就垂眸歎氣：

“我不該單獨跟阿珩出來，對不起，我這就離開，你別不高興......

“但是我還得提醒你一句，你就算鬧脾氣，想吸引阿珩的注意力，也別用這種辦法，這個人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萬一真的傷了你怎麼辦？

“你可是阿珩最心疼的妹妹，你受傷了，他也會難受的。”

顧驍珩神情失望地看著我。

“江挽月，你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別耍這麼幼稚的把戲！”

他盯著我的眸子，一字一句，嚴厲道：“別逼我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