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知道,我的父母是頂級科學家。
他們常年在電視節目裏出現,被各種重要人物接見,風光無限。
某天他們的實驗室發生爆炸,一對研究員夫妻當場身亡,隻留下了一個九歲的小女孩。
在他們的追悼會上,我的父母當眾收養了這個孤兒,博得一片美名。
他們在葬禮上一家情深,我卻孤零零地坐在鄉下老家的凳子上,盯著花屏的電視機裏父母有些陌生的臉,心中酸澀。
之後不久,他們開通了一個社交賬號,分享自己的學術和照顧林姝的生活日常,贏得了大批粉絲,成了小有名氣的網紅。
視頻裏,他們會給林姝慶祝生日,會帶她去國外滑雪,去北歐看極光。
小小的我伸出小小的手,抓著奶奶的碎屏手機,透過屏幕的裂縫,盯著他們三張燦爛的笑臉。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們的小村子到北歐。
而是我在屏幕外,他們在屏幕裏。
一出生,父母就被告知我有先天性的發育遲鈍。
他們隻聽到了前半句,沒有注意到醫生說其實問題並不大,隻是會比同齡人學東西慢一點。
可他們還是幾乎毫不猶豫就把我丟給鄉下的奶奶,然後重新回到大城市的實驗室,對外也一直沒有公開過我的存在。
很長一段時間裏,外界都以為他們隻有林姝一個女兒。
雖然林姝是他們收養的孩子,可不知道是不是遺傳了研究員父母的優良基因,她在生物學方麵非常有天賦。
七歲開始,她就在頂級的生物學期刊上發表了重量級文章,轟動一時,被譽為神童。
接下來的兩年裏,她更是屢屢獲得國內外各種生物競賽大獎,許多媒體都吹捧她是華夏生物界的不可或缺的奇才,假以時日,一定會有不可限量的成就。
所以在她的父母去世後,我爸媽毫不猶豫地收養了她。
即使她因為父母去世悲傷過度,再也不想繼續從事生物研究,他們也沒有逼迫她。
十二歲那年,我發了一次高燒,鄉下的醫院治不好,沒辦法,奶奶隻能給還在國外陪著林姝旅遊的爸媽打了電話。
他們禁不住奶奶的苦苦哀求,隻能讓保姆送我去省裏的醫院,出院後實在太晚,沒辦法,隻能留我在家裏住一夜。
那是我第一次住進父母的家。和鄉下破舊的磚頭房比起來,這裏好像一座精美的城堡。
而我的養妹林姝,就是這城堡裏唯一的小公主。
保姆把我帶到一間積灰的客房,冷冰冰地告訴我明天一早就會把我送回鄉下,今晚上我隻能乖乖待在這間屋子裏睡覺,不能到處亂跑。
她“啪”的一聲把門關上,打斷了我還沒說出口的話。
我想告訴她,她今天忘記給我帶飯了,整整一天,我都沒吃任何東西。
半夜餓到不行,我悄悄溜出房門去找吃的,結果吃的沒找到,反而不小心進了林姝的房間。
透過窗外清澈的月光,我看到粉色的牆紙,名貴的羊毛地毯,角落裏擺放著名貴的鋼琴,公主床旁的衣櫃裏裝滿了各色精致的小禮服。
我像一隻灰撲撲的小老鼠,闖進了公主的宮殿,連伸出爪子碰一碰都不敢。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乖乖待在鄉下,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思念明明存在,卻距離那麼遙遠的父母。
而他們似乎也忘記了我的存在,就連打電話的次數都越來越少。
直到奶奶去世,他們的競爭對手在網上爆料他們在鄉下還有一個女兒,並且他們因為嫌棄女兒是個智障,才一直不願意把我帶在身邊。
迫於輿論壓力,他們才把我接回來。
到家的第一天,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溫柔美麗的天才妹妹林姝。
她穿著塔夫綢裙子,皮膚白皙,和我想象中的小公主簡直一模一樣。
“姐姐,爸媽一般會從家後的馬路開車回來,要是你在路邊等他們,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的聲音清脆動聽,像會唱歌的黃鸝,我相信了她。
可我當時並沒有發覺,她嘴角微微勾起的,嘲諷的弧度。
我當時也並不知道,家後的那條馬路經常有人飆車。
被車撞飛的一瞬間,我重重摔在地上,身下黏糊糊的,好像一直在流著什麼帶著腥味的液體。
緩緩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叮咚,您已綁定許願池王八係統,接下來不論別人對您許下什麼願望,都會成真噢。”
“親愛的虐文女主,請好好利用你的係統,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一些吧。”
不知怎得,明明是冰冷的機械音,我卻聽出了一絲哽咽與安慰。
好像去世的奶奶,在我被村裏的小孩欺負的時候,緊緊摟住我的,溫暖的擁抱。
“我們囡囡有人疼!就算以後奶奶不在了,奶奶也會在天上,繼續疼我們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