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馨化療有多痛苦,視頻我發給你看過!你也是女孩子,為什麼不能理解一下?如果除了我她還能找到人,她也不會厚著臉皮求我!這麼點小事,至於跟我鬧?」
陸言的電話再度撥進來,透過手機,我已經能想象到他此刻表情。
緊蹙眉頭,滿臉不耐煩。
他是把葉馨化療的視頻發給我看過。
葉馨是很難痛苦。
可他不比葉馨更痛?
視頻裏,葉馨死死咬著唇,生生承受化療的痛苦,他則耐心溫柔的給她剝橘子,哪怕是橘瓣上的絲,他都要細致的給她剝掉。
嫁給他那麼多年,他從未給我剝過水果。
上輩子,我一直在體貼他,一直在理解葉馨患癌有多痛苦,但誰理解過我?
整整七年,他們站在道德製高點,對我進行壓迫。
以犧牲我的幸福為代價,讓我理解他們的不容易。
甚至,我最後都是為他們送藥死的!
讓葉馨生病的不是我,我也不是她的什麼親人,我沒有責任和義務,去為她的可憐買單。
「這麼點小事?陸言,我們結婚這麼久,你可曾看過我一眼?新婚之夜你去陪她我忍了,但未來那麼多年,我不想忍!嫁給你我不幸福,你放過我,也放過自己吧。離婚協議書我剛才發你微信了,如果看了後沒問題,打印好拿回來給我簽字。」
上輩子我一直在忍著,臨死都沒想過要離婚。
陸言的反應我理解。
畢竟,在這輩子的他眼裏,我提離婚太突然。
而且毫無預兆。
掛了跟陸言的通話,我開車回了家。
「你這孩子可終於想起你媽了!不是說中午要跟陸言一起去你婆婆家吃飯嗎?怎麼一個人回來?」
我媽正吃著一小碟榨菜就著白粥,看到我回來,她連忙放下筷子,鑽入廚房給我燒糖醋排骨。
「媽,我好想你!」
我自我媽背後抱住她,將臉貼到她的後背,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
上輩子我媽也患癌了,但她一直瞞著我。
再痛苦也隻是吃粒止痛藥強撐著。
直到胃出血不可挽回,她才笑著把她銀行卡的密碼告訴我,還叮囑我陸言工作忙,別通知他。
她至死不願打擾我們。
更不願我們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哪怕再痛,也笑著告訴我她還好。
因為她愛我,她的愛,是隻要我好,她就心滿意足。
葉馨呢?
她患癌,可她哪次難受的時候不找陸言?
甚至,有時候還將自己受病痛折磨的視頻錄下來發到朋友圈,一邊疼得抽氣,一邊配著要堅強要勇敢的文字。
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同情、憐憫、且敬佩她一腔孤勇。
上輩子,我在陸言朋友圈裏看到葉馨發了很多那種視頻。
視頻裏的葉馨,戴著大波浪卷的假發,十指瘦削得隻剩骨頭,也要根根指甲鑲滿粉鑽。
再加上化妝和美顏,她的視頻有種破碎美。
視頻裏有多堅強,現實生活裏她就有多脆弱。
除了化療,在生活上,葉馨買袋米,買桶水,甚至夏天買個整顆西瓜都要找陸言。
更別提後期病情穩定,她家裏水龍頭壞了,燈壞了,路上遇到大型犬她害怕,她第一反應就是找陸言。
陸言明明是我老公,但葉馨使喚起他來從不口軟。
葉馨家的物業一度以為陸言是她老公。
「你這孩子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膩歪?你小時候就喜歡在我做飯的時候抱著我大腿,長大了這習慣是一點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