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尚書府千金,我自幼體弱,被送往庵中休養。
家中也多了一位義姐,代替我承歡爹娘膝下。
出嫁前一日,義姐接我回府途中遇了山匪。
我失了貞潔,她丟了性命。
此後,我成了全家人的汙點,亦成了全家人痛恨的根源。
而她卻成了所有人神聖的白月光。
就連與我青梅竹馬的夫君,也對她念念不忘。
因我不小心摔碎了她送他的硯台,雨夜夫君將我扔至府外,說我若想再進他家門,就讓我將她帶回來。
我笑了。
帶回白月光是嗎?
那就如你們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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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給裴明遠收拾書房時,手中無力,無意摔破了許瑤送給他的硯台。
我盯著那破碎的硯台,指尖冰涼。
裴明遠書房的小廝聽見響動奔了進來,指責道:“夫人,這硯台可是許瑤小姐送給侯爺的,你怎麼能把它摔了?”
我下意識蹲下去撿那碎塊,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刻,裴明遠大步而來,挾裹著屋外濕漉漉的雨水之氣。
他一把推開我:“許玖玖,誰讓你動我的東西的?你明知這是瑤瑤留給我的念想,你就非得把它摔了?你怎麼心思這麼惡毒?”
我摔在地上,手掌正好按在一塊碎掉的硯台上,被刺破,鑽心的疼。
抬眼怔怔地看向裴明遠。
他皺著眉,紅著眼,萬分珍視蹲在地上去撿那碎掉的硯台。
我訥訥地道:“是你讓我親手給你收拾書房的......”
成親第二日,不管是我們的臥房還是他的書房,他都讓我親手收拾。
這收拾包含整理、除塵還有打掃。
像個打掃丫頭一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稍有不慎,便要被他怒斥一番。
裴明遠抬眸,與我雙眸相對。
他冷冷地道:“出去,現在就滾出去,去外麵跪著,向瑤瑤請罪。”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小丫頭歲昭疾步過來:“侯爺,夫人她最近心疾發作,受不得寒,這外麵正在下雨呢......”
裴明遠嗤笑著看我:“心疾?嗬,許玖玖,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要拿來做文章嗎?我看見你這眼也不眨撒謊的樣子就惡心。真是死不悔改。”
說罷,他一指外麵:“滾出去,跪著,瑤瑤原諒你了再起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你自己不過去,我不介意讓人幫你......”
我望著眼前這個與我青梅竹馬,又成婚兩年的男人,呼吸發緊,心中絞痛。
指尖的涼意一點點蔓延,至全身。
歲昭還要再說什麼,我攔住了,轉身一言不發地走入雨幕,筆直地跪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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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很大,也很涼。
但大不過我心裏的雨,也涼不過我這顆心。
雨水砸在臉上,又落到嘴裏,有微微的鹹味。
歲昭去拿了傘過來,卻被裴明遠的小廝一把奪過扔了。他說,侯爺交待的,不讓撐傘。
歲昭哭著要扯我回去。
她說,夫人,別糟蹋自己的身子了。這樣下去您的身子受不住的。
她說,夫人,咱們不管他們了,咱們自己過自己的,好不好?
她脫下自己的外衫罩在我頭上。
可不一會兒,外衫也濕透,滴滴答答地開始下雨。
我昂頭看向歲昭,小姑娘頭發衣服都被雨水打濕,黏成一團,看著可憐兮兮的。
是啊,我要贖罪,我受這樣的罪不要緊,可我不能讓她跟著我受這樣的罪。
我踉蹌著起身。
歲昭大喜,立馬扶起我。
剛行至廊下,就見裴明遠一臉諷笑地站在我麵前:“許玖玖,現在你不裝了吧?嗬,一刻鐘都沒有堅持下去。怎麼,要半途而廢啊?”
心口的疼痛提醒著我快要死了的事實。
將死之人,總是顧不了那麼多的。
我平靜地抬眸看他:“這兩年,再大的罪我也該贖完了。再說,你又有什麼立場讓我來贖這個罪呢?”
大抵是我這話戳中了他的心思。
裴明遠怒笑連連:“好好好,許玖玖,你也學會頂嘴了。不贖罪,是吧?那就滾出去,滾出我侯府。”
“來人,將夫人扔到府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