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俯視著看著她，發紅的眼眶，有些蒼白的嘴巴，我卯足勁才從她手裏奪過我的衣角。

「小夢啊，你也知道的，我沒有什麼本事的，跟著我你也隻會白受苦，我最看不得孩子受苦了。

「你不如跟著你的葉阿姨，以後你們好好過日子，你不是喜歡葉阿姨嘛？媽媽剛好成全你們的這一段感情啊」

葉清也是結過婚有一個孩子的人。

我想，這次就如她所願讓她跟著葉清生活。

人總是會不自覺美化自己不曾走過的路。

她膝行著緊跟著我，聲音帶著斷斷續續的啜泣。

「媽媽，求您，我想給您養老送終，您要怎樣才能讓我留在您的身邊？」

養老送終？

是指在我死之前坦白你的心路曆程，還是帶將你培養成國際鋼琴家你卻給我上演一場農夫和蛇的戲碼呢？

怕不是準備在黃泉路上送我最後的一程吧。

好姑娘，你是我親手養出來的花，可是世上不止有你這麼一朵花。

03.

我去了一趟福利院，找到了上輩子差點收養的那個小女孩。

顧夢出生之前我和顧野是沒有打算要生孩子的。

我們思想開放，寧願丁克也不願意以後的孩子出生之後吃我們吃過的苦。

當我們生活條件逐漸變好時，我們開始考慮孩子的問題。

隻是礙於年齡，生育變成了一個問題。

醫生說我這個年齡生育有危險，不建議我們生。

我和顧野就商量著去福利院準備領養一個孩子。

甫一見到我們，別的小孩都蜂擁而上將我和顧野團團圍住。

我們招架不住她們的熱情。

隻有那個女孩子仍然安安靜靜抱著自己的布娃娃待在角落，沉靜又淡漠。

她沒有名字，大家隻叫她小愛。

小愛是被遺棄到福利院的。

我們跟她接觸過一段時間，她不吵不鬧又安靜乖巧，我們當時從心底裏覺得她很適合收養。

可是正當我們決定收養她的時候，我懷孕了。

顧夢的到來讓我們放棄了領養孩子的想法。

之後我們沒有見她，但心中過不去，因此一直私下給福利院寄過錢。

再次見到小愛，她依舊神色平靜，淡淡地坐在一旁。

圓圓杏仁一樣的大眼睛，黑瞳居多，整個人散發著恬靜的氣質。

看到我的時候她有一瞬間怔愣，似乎是從發呆的狀態剛出來。

但是又一瞬間，她臉上難過，遺憾，興奮的情緒交加。

真是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我走到她跟前，她似乎是認出來我了，沒有後退沒有躲避。

「小愛，還記得阿姨嘛？阿姨來找你了，阿姨這次想給你一個家，你願意跟我走嘛？」

她雙手抱緊布娃娃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蹲下來平視著她的目光，她毫無征兆地開了口。

「我，我願意」

小聲又羞怯，說完立馬低下了頭。

我帶著她辦好了領養手續，以後她就是我的女兒。

「從今以後，你就叫宋子昭，好嘛？」

這是我給她的名字，前路昭昭，一片光明。

回家之後，我打算給她找出幾件幹淨的衣服，

我看到上一世我寧可自己餓著肚子省出錢來也要給顧夢買的那件碎花吊帶裙。

看到自己省吃儉用，給別人當牛做馬賺錢給女兒買的一條名牌的牛仔褲。

我吩咐子昭把她那些衣服拿出去丟到垃圾桶裏。

可是從樓下上來的時候她卻紅了眼眶，眼睛裏蒙著一片水霧。

我剛要開口，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