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私自收養了朋友的女兒。
他告訴兒子:“你是男孩,要讓著妹妹。”
於是兒子的房間被讓了出去、生日被讓了出去。
就連事故中唯一的一台除顫儀,也被丈夫強行“讓”了出去。
在兒子因缺少儀器搶救不及時,漸漸停止了呼吸後。
我得知養女根本不需要除顫儀——她竟然隻是在睡覺?!
我發瘋般去質問,卻遭遇了突發車禍。
而丈夫毫不遲疑舍下了我。
他選擇了第一時間護住他已逝朋友的妻子、養女的親媽。
從太平間出來時,我的眼淚早已哭幹了。
靈魂似乎空了一塊兒,腦海裏仍縈繞著兒子毫無生氣的、蒼白的臉龐。
平日裏愛笑的、像個小太陽的小麟,此刻卻渾身冰冷。
他靜靜地躺在那裏,睫毛還彎著乖巧的弧度,像熟睡的嬰兒。
隻是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醒過來喊“媽媽”了。
醫生歎了一口氣:
“請您節哀。”
“孩子傷的太重,要是早點搶救還能有幾分希望,可惜......”
他搖了搖頭,不忍心再說下去。
聽了他的話,我的神思有幾分恍惚。
——早點搶救?
這一次的事故中,隻有小麟和柳心語被救出來時是昏迷狀態。
車上隻有一台除顫儀,本應給傷得更重的小麟用。
是韓澈在我不知情時自作主張。
——他以小麟監護人的身份,主動放棄優先使用儀器,將除顫儀“讓”給了柳心語。
我得知消息趕過來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救治期間,小麟曾有過短暫的清醒。
他唇色蒼白,笑得讓人心疼:
“沒事的媽媽,我是男孩子,讓著妹妹是應該的。”
“爸爸說,男子漢要有、有鋼鐵的意誌,我可以忍的......”
“媽媽,你別哭,我不痛......”
我握著他泛著涼意的小手,忍住眼淚,盡力牽起嘴角:
“媽媽不哭,媽媽不哭了。”
“小麟,求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寶貝,求你了,媽媽不能沒有你......”
他是那麼乖的小孩。
純澈的眼睛像月牙一樣彎起來,虛弱著應聲,說自己會再努力一點。
那麼招人心疼,讓在場的醫護都背過身去擦眼淚。
可是這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
由於缺少儀器、小麟被延誤搶救的重傷,再加上原本的心臟病。
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導致他根本撐不到完整的救治結束。
“嘀——”
儀器的長音響起,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後麵的流程都在眼淚與恍惚中進行。
直到在太平間送完小麟最後一程,作為父親的韓澈都沒出現過。
可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想、去怨、去恨了。
我如同一隻孤魂野鬼,機械地向前走,心底一片死寂。
幾名護士結伴迎麵走來,私語聲傳進我的耳朵。
“送過來的那個女孩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被人火急火燎地送進急診室,說是昏迷不醒,還以為多嚴重呢——結果就單純是睡著了!”
“啊???”
小護士訝異地驚叫出聲,我有些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