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妙鯉病了,你快去叫輛馬車來。”
夏娉婷一動不動咬著嘴唇滿臉委屈:“妙鯉姐姐,你是不想參加我的接風宴席嗎?那我不辦就是了。”
她看著沈雲崢,咬唇故作堅強,眼睛裏卻是哀傷。
每次她露出這副表情,父親和沈雲崢都會心痛地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他。
“妙鯉姐姐,我這就告訴沈伯父,不用辦宴席了,你千萬別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好嗎?”
沈雲崢一愣,回頭看我,又看看夏娉婷。
夏娉婷哎呀一聲捂住嘴:“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雖然妙鯉姐姐精通醫術,但絕不會裝病博關注的。”
沈雲崢氣呼呼地走了。
我擦擦嘴角的血,迎麵看著夏娉婷投過來的得意眼神。
醫館的牌匾哐當一聲掉了下來,激起一陣塵土。
我忽然很想母親,我想我快見到他了。
既然他們都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們,什麼父親,什麼兄長,什麼霍明。
我找出霍家給的定親信物,決定上門退親。
就算要死,我也要幹幹淨淨地死。
曾經的霍鳴不是這樣的,他總是在旁人欺負我的時候突然跳出來對那人大打出手。
還會在我磨草藥的時候悄悄幫我,再悄悄離開。
也會在我生辰的時候放九十九盞花燈。
如今這些,都不屬於我了。
剛到霍府,就聽見一陣歡聲笑語,夏娉婷和霍鳴從馬車上下來。
一見到我,兩個人愣了一下。
霍鳴沉下臉來:“你缺席宴席,讓娉婷臉上無光,還有臉來找我?”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娶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夏娉婷拉拉霍鳴的手,小心安撫:“霍大哥別生氣,你們到底是多年輕易,娉婷不介意與妙鯉姐姐共事一夫的。”
“你呀,就是太善良。”霍鳴輕輕撫摸夏娉婷的頭發,滿臉憐愛。
轉頭對我說話時又是夾槍帶棒:“聽見了嗎?我可警告你,到了府裏,你可要事事以娉婷為先,伺候好娉婷,否則......”
不等他說完,我將手中的信物遞了過去。
先前那種氣血攻心的感覺又來了,毒性已經攻到了心脈,我想,我的大限就在這一兩天了。
霍鳴一愣:“沈妙鯉,你休想用信物綁著我......”
我抬手將信物狠狠朝地上摔去,有氣無力地說:“你們霍家,我沈妙鯉高攀不起。”
說完,眼前一黑,朝前倒去。
霍鳴下意識抬手接住我,看著我毫無血色的臉,和枯瘦如柴的手,驚訝不已:“妙鯉,你怎麼了?”
“你手怎麼這麼粗糙?”
“娉婷,你不是說府裏的草藥都是你研磨的,妙鯉日日用花露泡澡嗎?”
我晃了晃腦袋,恢複了一絲清明。
一抬眼看到夏娉婷怨毒的眼神。
霍鳴還沒鬆開我,他仔細看著我的衣著、頭發、臉色,幾乎確信我這幾日過得不好。
他看看夏娉婷又看看我,雙眉越皺越緊。
“我霍家有府醫,我帶你去找他。”
霍鳴拉著我就要帶我進府。
剛走了兩步,隻聽下人哎呀一聲,霍鳴回頭,夏娉婷不知何時躺在了地上。
霍鳴風一般地竄到夏娉婷身邊,抱起她來往府裏跑,邊跑邊喊:“快叫府醫出來,快......”
路過我時,他側身撞了我一下,我本就沒有力氣,經他一撞,整個人倒在了地上,胸口一陣疼痛,吐出一口鮮血。
那口血噴到了摔在地上的信物上,血紅一片。
我自嘲一笑,喃喃自語:“以後,我跟你們,都沒有關係了。”
春風拂麵,夕陽餘暉灑下,花草勃勃生長,母親的墳墓前的小樹苗也已經變成參天大樹。
我靠在這棵樹上慢慢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