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剛剛說的你聽到沒啊？”袁湘湘的聲音又把她拉了回來。

許願根本沒聽，她敷衍道，“聽了，但是我覺得你想多了。”

袁湘湘這就不高興了，“你說，你來的第一天鐘總是不是隻誇你一個新人了，說你不錯！”

許願，“那是因為那層樓隻有我一個新人。”不要什麼都扯緣分好不好！更別說男主還是故意的！

“那後麵他老讓你去辦公室幫他收拾，還動不動就叫你去他辦公室呢！”

許願懷疑人生，“你真的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嗎？”

袁湘湘轉動腦筋，“還有，你來沒多久他就帶你去飯局了！柳秘書都沒這種殊榮呢！”

許願，“......”原來對他們來說，這是殊榮嗎？

袁湘湘要是知道他當時是想搞死她，她會怎麼想呢？

“最重要的是，”袁湘湘一錘定音，“昨晚我們倆都在，他卻隻送你，為什麼？明明我們都是他的員工。”

她的聲音有些意味深長，“你們回去的路上...沒發生什麼？”

許願瘋狂晃掉自己腦子的那些畫麵，有些心虛道，“沒有，他就跟我說要出差的事。”

“反正不止我，”袁湘湘碎碎念道，“現在整個27樓都覺得鐘總對你很不一樣，今天你跟著鐘總出差，安雨的臉色簡直了。”

“我覺得你回來麵對的可不隻是安雨了，還有一堆鐘總的迷妹攻擊了。”

許願本來沒什麼反應，聽著聽著，臉色卻逐漸蒼白，眼神也像沒了焦距似的。她動了動嘴唇，語氣弱了下來，“湘湘，我這有點事，回去再聊。”

袁湘湘有些奇怪她的反應，卻也沒說什麼，“好，等你回來。”

掛斷電話，許願靜靜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久，許願輕笑出聲。

一雙平日總帶著清淺笑意的眸沒有任何情緒，隻透著淡淡冷意，還閃著絲縷譏諷的光。

她怎麼就忘了呢，鐘景深可是個換了芯子的白切黑啊，他對她所有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讓她跳進坑裏再狠狠報複她啊。

要不是袁湘湘在她旁邊碎碎念，她都還沒反應過來，所謂的英雄救美，也應該也是他的一步棋吧，許願諷刺的笑，她這成漿糊的腦子終於清醒了。

至於他回他外公家，許願想到自己居然有那麼一瞬覺得他有些可憐，還在自我掙紮要不要倒回去找他，就覺得十分可笑。

鐘景深是在剛回了鐘家就換了芯子，他對這個所謂的外公能有什麼感情？

如果沒感情，那他去那做什麼？

心底已經猜到了答案，許願也慢慢變得平靜了下來，隻是神情還是有些恍惚。

所以，每一步，都是他的計劃嗎？

——

農村的小院在初秋總是清爽舒適，鐘景深換了身休閑裝，拿著東西就出了門。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幹完農活回家吃飯的人，看到他都笑容燦爛的打招呼，“小深回來啦！是不是去看你外公啊？”

“小深吃飯沒有啊，要不去伯伯家吃飯啊？”

“小深...”

這些村民都是看著鐘景深長大的，跟他關係也是不錯的，雖長大後他很少回來，但是每次回來他們都非常的熱情。

而鐘景深每次都對這種熱情都有些無所適從，隻能不冷不熱的回應他們。

他徑直從小院往後山走，走沒多久他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墓碑。

他走過去，拿起旁邊的小掃帚清掃掉落的樹葉跟泥土，又點燃蠟燭插在兩邊。

他手持幾根香，彎腰鞠了三躬。

上好香，他便直接跪在墓碑前，他把紙錢燒盡，跪在那鄭重地又嗑了三個頭。看著那墓碑黑白照片上和藹老人的笑，他的神情也忍不住放軟了些。

“外公。”鐘景深的淡然的聲音裏帶著點溫和，“我來看您了。”

“我最近過得挺好的。”說完這句話，鐘景深就安靜了下來。

鐘景深的外公，對他是真的很好。

他醒來之後回憶原來那個鐘景深的每個回憶，都是幸福和開心的。

他醒過來沒多久，外公就硬生生拖著病體來他的床前看他，他當時內心十分惶然，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隻能學著以前的鐘景深說話處事的風格。

在外公彌留之際那會，鐘景深每天都守在他的床邊，寸步不理的照顧他。

可還是抵不過的病痛的折磨，外公走之前看著他笑，“我知道，你不是景深。”

他愕然，外公已經有些上不來氣了，但還是努力笑道，“你跟景深...完全不一樣。”

“你看起來，總是鬱鬱寡歡的。”

外公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語氣有些悵然，“他不在了，你要開心一點，好好替他活下去啊...”

鐘景深回過神來，眼底不由帶了點滴笑意。

“我會好好活著的，您放心吧。”

“隻是...”鐘景深的表情變得有些神秘莫測，“我要先把該做的事做完了先。”

等他把鐘氏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等他....把該了結的人和事結束。

他就好好活著了。

他刻意忽略掉自己心底的那絲不舒服的情緒，起了身走了。

他再也不會心軟一絲一毫，他會讓她嘗到他以前體會的痛苦，百倍千倍。

——

第二天出門前，許願看著自己眼下的青黑，嘲諷的扯了扯唇。

她昨晚非常深刻的反省了一晚，想的是很明白了，就是心裏總是感覺像是被什麼哽住一般，難受得緊。

她一直告訴自己，隻是一本小說罷了，他們都是紙片人，你一個外來人口跟他們計較這麼多幹什麼？

可胸中的那股悶氣怎麼都散不開，許願翻來覆去一晚上也睡不好，成功又修了個仙。

許願出到了酒店門口，賓利已經停在門口等候。

許願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有些要翻湧上來的感覺。

她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他是工具人，他做的都是按照設定來的，你生氣就是傻子。

自我安慰好幾遍，許願揚起笑，走上前打開車門上了車，對隔壁一如既往冷漠的男人禮貌道，“鐘總早。”

對，就應該這樣，看著男人輕輕頷首，許願移開目光，看著窗外。

入戲太深會死得很慘的，她一個局外人就應該好好做完工具人就一拍兩散的。

這個想法剛想好，她就聽到隔壁那個討厭的男人又開始張嘴了，“許願，希望你身為助理能夠守時，不要遲到。”

許願張口就想罵，看了眼手表，好的，遲到五分鐘了。

她低眉順眼，“鐘總您說的是。”

反正現在他說啥許願都覺得自動翻譯成王八念經就行了。

豫西是近兩年在林市突起的潛力公司，主打時尚產業，鐘氏這些年從來都沒有踏足過時尚界，但一直都有這方麵的想法，隻是沒有好的合作公司。剛好這次豫西伸出了橄欖枝，他們這才決定合作。

這次來林市主要是為了負責進行和豫西的負責人進行簽約，本來這種事不需要一個總裁出麵的，可豫西的負責人點名要鐘景深去，否則就直接不合作了。

許願估計鐘景深自己也是看到剛好在林市，就幹脆的答應了吧。

他們去到約好的地點，進到私人包廂，豫西的人已經到了。

豫西的負責人正好有事就沒來，他們態度極好，把條款也談的清清楚楚，抱著十分誠懇的態度跟鐘氏簽約。

因著這樣，簽約進行的十分順利。

到了簽名時，許願不自覺往旁邊一看，她看著鐘景深握著筆，他手下的簽字筆筆尖落在那片空白處，筆尖劃過白紙，發出細碎摩擦的聲音，他輕輕挪動，一個漂亮的簽名就出現了那處，飄逸又瀟灑。

許願失神間，鐘景深已經把合同遞給了他們，流程結束也該走了。

“鐘總，不請我吃個飯再走嗎？”許願他們剛起身便聽到一個清爽又悅耳的女聲傳了過來。

許願看過去，女人一身白色職業裝，眉目清秀，淡淡的妝容讓她看起來整個人都幹練又精明，她揚著嘴角，斜靠在門邊，眼中滿是戲謔的看著鐘景深。

鐘景深語氣淡淡，“豫西的老板還需要我請？”許願站在旁邊明顯能感覺到他語氣雖然沒有波瀾，可他說的話卻是關係好才會這樣。

許願看著他們兩個對視之間那種莫名契合的磁場，心裏不知為何，又開始有些不舒服。

女人撲哧一笑，走上前來跟許願打招呼，“你好，我是連蘇楹，豫西目前的負責人。”

許願連忙喊道，“連總好。”

連蘇楹打過招呼就隻看著鐘景深，“走唄，咱倆好久沒聚過了。”

鐘景深不置可否，轉眸對許願道，“你也一起。”連蘇楹的笑微微一斂，她輕轉眸光，看了許願一眼。

許願感覺自己如芒刺背，鐘景深搞什麼？跟熟人聚會還拉上她？

想了想，許願低垂著眸，“不用了鐘總，我回酒店還有事。”

“那就在酒店吃，”鐘景深看了眼腕表，“我們一起回去，再一起去吃飯。”

許願真是無話可說了。

總之他就非讓他去當這個電燈泡對吧？

卑微小許，實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