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看清那張臉的神情。
用八個字形容就是,麵如死灰,生無可戀。
這次的畫麵不再是跳江,而是換了個場地。
鮮花,香檳,氣球,蛋糕,草坪,這是某個婚禮現場。
有點熟悉。我想起來了,這是兩個月前,高中同學李曼曼的婚禮。
她邀請了全班同學參加。
全班共5人,23個女生,全班就剩她和我沒結婚。
現在,她終於結束單身,踏入婚姻遊樂場,獨留我一人,手裏攥著兩張入場券,卻無人分享。
婚禮上的人成雙成對,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我站在角落,像個可憐小醜。
「喲,這不就是咱班內誰,千年鐵樹嗎?還沒開花哪?」
「現在在哪高就?還在寫小說?出多少本書了?」
聲聲諷刺如同尖刀劃在我心上,我轉身離開,卻看到另一個更打擊的畫麵。
陳文柏身邊挽著個漂亮女孩,有說有笑。
三重打擊猶如三道雷劈,我喪得鼻頭一酸,逃離了這窒息之地。
畫麵結束。
隨著跳江次數增多,我把每次看到的畫麵記錄下來,拚湊成圓:
那是和我這裏一模一樣的世界,有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倪優優,但那個倪優優似乎和我不一樣,她總是將自己封閉起來,敏感,自卑,頹喪,壓抑。
有一點倒是和我一樣,也是個社恐。
我覺得奇怪,卻不難理解,一切似乎有跡可循。
她的人生和我一樣。
眼看就要三十,工作能力一般,寫的小說沒人看,至今母胎單身,人群中的異類,異類中的笑話,舞台的光束永遠照不到自己。
沒人愛我,我隻能自己愛自己。
可另一個世界的我似乎不那麼想。
她選擇用一次又一次跳江來與這個世界達成和解。
謎團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我冥冥中覺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
於是我繼續去跳江。
但不知道為什麼,陳文柏就像定時鬧鐘一樣,每次都在我身後大喊。
「倪優優!你要做什麼?」
冰涼的觸感裹住我全身,我像是重新回到母體,強忍不適睜開眼睛。
沒想到這回,畫麵裏的人驚恐地看著我,喊了一句。
「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