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父親起床後來到我房間,他低頭親吻我的額頭。
“佳佳,早餐我放在餐桌上了,飯菜也已經做好放在冰箱裏麵,你餓了就去熱了吃,老爸去上班,晚上回來再給你做晚飯。”
我看著這三年來因為我的病情而奔波忙碌,導致已經雙鬢斑白的父親,內心有些歉疚,好想跟父親分享我雙腿有了知覺的事情。
可是想到我自己考慮到的問題,我忍了下來。
我笑著點了點頭,父親離開,外麵傳來關門聲,上鎖。
三年來,父親都是這樣,白天出去,就會把我鎖在家裏,說除了父親,任何人敲門都不能開。
說是為了我的安全。
以前我也總是覺得父親的做法很正確,我自從下身癱瘓之後,也不想去外麵,害怕麵對小區的鄰居,害怕他們同情的目光,害怕同齡人的嘲笑。
可是現在,我卻覺得背脊生寒。
聽著父親腳步聲消失,我熟練下床坐到輪椅上,將窗簾拉開一道縫,看著父親走出小區。
我便急忙操控著輪椅進入父親的房間翻找起來。
我也很想馬上站起來,這樣行動會方便很多,但是我不能,我的雙腿退化,還不能馬上就恢複。
在父親的房間裏麵找到藥箱,打開。
可是,我翻遍了整個藥箱,也沒有找到我平常吃的藥丸。
我愈發覺得不對勁。
父親叮囑過我,每天的藥物不能停,既然這麼重要,他三年來,為什麼從未將藥物幹脆放在我身邊,或者自己放在一個容易拿到的顯眼位置。
我繼續找,終於。
我在櫃子的夾層抽屜裏麵找到了一個單獨存放的藥瓶。
打開藥瓶查看,裏麵正是我每天都服用的藥物。
隻是,那藥瓶上麵沒有任何標簽,我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什麼藥物。
就在我疑惑之際,突然間外麵傳來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我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三年,我的聽覺很敏銳。
我知道,那是父親的腳步,已經到了房門口。
心下一驚,父親為什麼會去而複返,這個時間點,父親應該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上班了,他卻回了家。
並且現在已經掏出鑰匙插進了鎖眼!
來不及了。
我該怎麼辦?
我急得出了汗,聽著房門被打開,我急中生智,一用力,自己便從輪椅上摔下來。
“哎喲……”
父親剛進門,就看見我摔倒在他的房間,他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
“佳佳,你這是怎麼了?”
父親滿臉關切,忙著將我從地上扶起來,坐回到輪椅上麵。
說話的時候,父親還看了眼被打開的櫃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怪異。
“爸,疼死我了,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滿是歉疚的說著,看著父親滿是已獲的表情,我硬是擠出幾滴眼淚。
“爸,對不起,我太沒用了,想著給您整理一下衣櫃,您平常都是兩套衣服換著穿,我想著把那些放時間長了的衣服拿出來給您洗一洗曬一曬,可是我……”
“我真是太沒用了……”
老爸眉頭微皺,對我的說法顯然有些懷疑。
“爸不是跟你說過,什麼都不用你做,你怎麼就不停話呢?”
我裝出衣服委屈的樣子:“我隻是想給您分擔一點……”
說完,我也不給老爸繼續追問的機會,我雙手狠狠的敲在自己的雙腿上麵:“都是這雙腿,都是我沒用,我……”
父親臉上的疑惑消失,化作滿臉的慈愛。
他握住了我的雙手,深吸口氣說道:“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都怪爸爸。”
還好,父親沒有深究。
隻是,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右腿傳來一陣劇痛。
隨後,我便看見鮮血浸濕了褲子。
剛才假裝摔跤的時候,右腿被父親床角鬆動的螺絲刮到,我現在才發現。
父親也看到了,他驚聲道:“呀,受傷了!丫頭你怎麼不說?”
我張了張嘴,心中猛地以滯。
我苦笑道:“爸,我都不知道,我根本感覺不到,你忘了嗎?”
父親跟我四目相對,許久才開口道:“你看看我,對不起丫頭,你等著,我給你包紮。”
父親拿來藥箱,開始給我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