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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蹤了。
這幾天裏,代小雅的頭更痛了。
她急切地聯係我,想要得知她腦部CT的結果,但給我發的每一條消息,打的每一通電話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她沒當回事,悠然的繼續著自己的生活,靠吃止痛藥止痛,等著我去找她。
她休完了周末,回到殯儀館上班時,我媽媽闖進來了。
媽媽還不知道我被退婚的事情,拉住代小雅的手,作勢就要往下跪,無助的帶著哭腔的控訴:「小雅,懷青他到底去了哪裏?求求你,告訴阿姨好不好......」
代小雅好看的眉眼擰在一起:「阿姨,你的意思是,程懷青失蹤了?」
媽媽含著淚點頭:「我兒子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失聯,他一定是出什麼事了,醫院還有好多病人等著他動手術呢......小雅,阿姨拜托你,你幫我找找他好不好?」
看著媽媽這般無助的模樣,我的心像被揪起來一樣痛。
但我已經死了,我就連摸一摸她銀白色的發絲都做不到。
代小雅送走了我媽媽,給我的一圈好友都打了電話詢問,她這才回過味來,我是真的失蹤了。
不止她,所有人,都聯係不到我。
她急匆匆的換掉衣服,掏出手機,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許久,才緩緩打下:「你去哪兒了?我和你媽媽都很著急。」
片刻後,她刪掉了「我和」這兩個字,鄭重地按下發送鍵。
一壺熱水還沒燒開的時間裏,她不停的用手指點著桌麵,又不停的刷新著網絡,反複打開和我的對話框。
【還不回我嗎?你鬧夠了沒有?】
【是因為退婚,還是因為謝隨?我都說了,我還年輕,不想那麼早結婚。】
【你到底去哪兒了?回消息行嗎?】
【我服了,你不會真以為玩個失蹤我就能和你結婚吧?別幼稚了!】
最後,她打字發送:【我跟你結婚,好了吧?】
一分鐘後,她撤回了這句話,像是不甘心向我妥協。
可是她不是不能妥協的人,隻是她的妥協和遷就,已經全部給了謝隨,再不能分一點點給我。
其實謝隨剛回國的那天,我就見到了他,在殯儀館門口。
第二天沒有排班,當天下班後我帶著蛋糕和花束,欣喜的趕往殯儀館,接代小雅下班。
在門口我看到了謝隨,他滿臉害羞的說著什麼,代小雅望向他的眼神就像純潔的聖母,那樣寵溺,溫柔。
分開前,謝隨將一盒精美的巧克力遞給代小雅。
在我的車上,代小雅美滋滋的品嘗著巧克力的美味,全然沒看見,我的臉慘白一片。
從我們戀愛的第一天,她就告訴我,她從不吃巧克力。
可麵對我的疑問,她不屑的搖搖頭:「哪有那麼多要求,這也是人家謝隨的一片心意好不好?」
後來,不吃辣的她陪著嗜辣的謝隨去吃湘菜,最討厭別人遲到的她也能拉著我一起等了謝隨兩個小時......
這樣的事情太多,多到我數不清。
可為什麼隻向我妥協一次,代小雅就不願意了呢?
同事看到她這幅失神的模樣,調侃她:「怎麼了,等你未婚夫電話啊?」
她點點頭,佯裝出沉浸在幸福中不得不的表情:「是啊,你總這樣,你也知道,他是他們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師,沒辦法。」
我苦笑,我不懂代小雅為什麼要在別人麵前誇讚我「忙」,她退婚的理由,不就是她最厭惡的「我忙」嗎?
但我沒辦法,等著我的,是無數像代小雅曾經一樣無助恐懼的病人。
我之所以能握起手術刀,是我將我的老師和無數醫學前輩畢生經驗和知識吃透了嚼碎了,才有資格為其注入的力量。
我一旦倒下,就意味著領域裏無數前輩一生心血的落幕。
我不止是代小雅的愛人,我更是個醫生。
病患的生命和健康,永遠是我的第一位。
可我的忙,換來的代價是回國的謝隨日夜陪伴在代小雅身邊,輕而易舉的取代了我的位置,她向我提出退婚。
曾經代小雅望向我是滿眼的崇拜:「程大醫生真的好厲害,忙起來最帥了!」
在退婚的那天卻變成了滿眼的冷漠:「程懷青,你實在是太忙了,忙的根本沒有時間和我在一起。」
手機消息響起,我看到代小雅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打開手機,眼神裏的星星點點瞬間被濃濃的失望取代。
謝隨:【車已經全部處理了,放心吧,下周是你的生日,小雅,我一定會送給你這世上最好的生日禮物。】
明明是她願意付出一切的謝隨給她發來了消息。
我不懂,她在失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