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的氣數搖搖欲墜,子民們唾棄我、前朝百官痛恨我,就連我青梅竹馬的丈夫、燕國的君王也將我軟禁。
隻因我不僅是燕國皇後,更是楚國的公主。
攻馳燕國土地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皇兄楚洵。
踏平燕宮後,皇兄劍指於我,我以為他要取我性命,不曾想他卻說:「蠻蠻,我要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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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說,我是她和父皇的掌上明珠,是楚國最尊貴的公主。
嗚......本來是這樣的。
為什麼用「本來」呢?因為我就要以和親公主的名義被送往燕國了。
到了他國,我還算哪門子的公主?說得難聽點就是維係兩國之間的紐扣罷了。
至於這顆紐扣的質量怎麼樣,還不好說呢。
燕國與楚國的這場戰爭,可謂是持續了數十年,打到楚國國庫空虛、民不聊生,這才敗下陣來主動求和,燕國收走了楚國無數城池與金銀珠寶,包括一個我。
燕國的君主認為,既然你我二國就此休戰重歸於好,不如好上加好,以聯姻來維係之間的感情,昭告天下的聖旨上說楚國君膝下有一嫡公主妍昭,生得瑰姿玉容、才名遠播、最得民望,特封常寧公主,前往燕國常住,待及笄後我國必以皇子相配。
話是好聽的,卻是亂扯的。
我如今不過十一歲,說是小童大一點,說是少女差一點,哪裏來的傾城之色與才名,燕國君主要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嫡出身份。
母後得知這件事後與父皇大吵了一架,氣得咳疾犯了,咳了個驚天動地,日日抱著我垂淚:「蠻蠻,母後對不起你。」
我撫摸著母親的脊背:「聽聞燕國國力雄厚,到那去當公主也不錯呢!」
聽完我這句話,母親哭得更厲害了,直言後悔把我教養的不知世間深淺。
一向疼愛我的父皇在這段時日卻不見了蹤影,想來是怕我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願意去燕國和親,他知道他沒有辦法改變,索性躲著我。
我本人倒是出奇的淡定,我不去誰去呢?
可能我就是命中注定的天選之女吧!
出行那日,天氣那叫一個惡劣,黑雲壓地、狂風驟雨。
擁抱完痛哭流涕的母後和老淚縱橫的父皇後,我哈欠連天的由皇兄背上了行車。
也不知道母後從哪裏聽來的風俗,要讓兄長背著妹妹上車,全程女孩子的腳是不能沾到地麵的,否則會不吉利。
皇兄長我六歲,已經是個清俊無雙的少年郎了,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是個合格的繼承人,不管平日裏我如何調皮逗他,他都鮮少有情緒波動。
而此刻,皇兄卻罕見的紅了眼眶。
待我坐穩到車廂內,騰生一看,見皇兄依舊立在車簾外,我不禁發問:「雨勢漸大,兄長為何遲遲不移步?我要走了。」
「蠻蠻,有朝一日哥哥一定親自把你從燕國接回來。」皇兄一臉鄭重地說。
回應他的卻是一陣沉默。
「聽到了沒有?」皇兄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揉了揉眼睛,如夢初醒道:「好的兄長,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個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打了一夜葉子牌!」
我挺直了腰杆,豎起了耳朵:「您再說一遍,這次我保準字字入耳、永生不忘!」
皇兄歎了口氣,眼眶變得更紅了:「聽話,等著哥哥接你回家。」
這句話隨著狂風一齊灌入我的耳朵,磨得半混不清。
其實皇兄說第一遍的時候,我就聽到了,我隻是不想回應而已。
我很清楚,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如果我回來了,那隻有兩個原因。
其一,又要打仗了,楚國徹底完蛋。
其二,燕國不滿意我,我被退貨了。
無論是那種,我都不願意。
我遞給皇兄一張潔白的方巾:「從未見過兄長如此狼狽的模樣,趕緊擦擦臉,這是我的洗臉巾,新的。」
皇兄拿眼睛瞪我,到底接過了方巾,狠狠地擦去臉上的雨珠,提高音量道:「楚妍昭!」
「我知道我的名字比兄長好聽,我不在了也要多喊喊哦~」我扮了個鬼臉。
護送我的使臣終於在我和皇兄的你來我往廢話連篇之中生出了不耐,上前提醒莫要誤了時辰。
皇兄的臉冷若冰霜,他終是一言不發,後走進了連天雨幕裏。
我還是沒忍住回了頭,我鑽出窗口,任由風雨打濕我的臉龐,模糊了眼睛。
我的父皇、母後和皇兄,變得越來越小,成為了縮影,直到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