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權看著本就不到他肩膀的小腦袋一下子到了腰的位置,還驚了一下。
不過見人妥妥的坐在藤椅上才放下心來。
得,氣性倒是大得很。
“你沒事的話,我走了。”
“嗯,多謝。”
林嬌嬌還是背對著男人的坐姿,劉權也不管,毫不遲疑的大步離開。
院門重新被關上,腳步聲也漸行漸遠,可林嬌嬌搭在膝蓋上揪著褲子的手卻並沒有鬆開。
還有那小臉,也因生悶氣終於有了點血色。
對於一個幼時上躥下跳,少時舞刀弄槍,然後便追隨父親征戰沙場的林嬌嬌而言,一個上午躺在躺椅上看棗樹實在是太難熬了。
可紮個馬步就趴下的感覺太差,她也不想再來第二次。
躺到屁股都疼了,她不得不撐著自己起了身,在院子裏跟烏龜似的挪來挪去。
不多時,一聲“嬌嬌~”傳進耳朵裏,是林母回來了,手裏挽著竹筐興衝衝的跑著回來。
“在散步啊?”林母一臉慈祥的笑問,過後也不等回答便又自顧自的來一句,“多走走好,適當的鍛煉一下身體。”
林嬌嬌聽著,顯然是被提醒了。
散步也能鍛煉身體?
不過,可以一試,反正也沒什麼事。
林母隻是抽空回來看看女兒,順帶放一下新摘的野菜,沒一會又再次出了門。
林嬌嬌的注意力便落在了竹筐裏,薺薺菜。
原來這裏的人也是吃這些的。
看著竹筐裏的菜,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著,還有居住的屋子,然後在結合原生的記憶,林嬌嬌大概知道了這裏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新中國,一個與家鄉全然不一樣的國度,沒有戰爭,百姓安居樂業,但生活方式卻又大同小異。
也好,至少能活下去的方式差不多,她便不擔心自己會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更不會因為觀念不和,亦或者衝突太大,而被這裏的人當做妖物給燒了。
既來之,則安之。
午飯時間,林槐把上午的工做完,等生產隊長記完工分後便火急火燎的往家趕。
即便他媽抽空回親一趟,告訴他姐姐一個人在家好著呢,他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氣喘籲籲的推門進院,一眼就看到本該懶懶散散躺著的姐姐坐在躺椅上,手裏擇著菜。
林槐驚的不輕,還有點喜出望外,“姐,你怎麼做這個?可以等我回來弄啊。”
林嬌嬌沒答話,隻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
林槐真覺得這個姐姐不一樣了,從昨天下午暈倒著被送回來以後。
“姐?”他真吃不準姐姐這樣的表情,疑惑繼續。
林嬌嬌這才開了口,一字一句,清晰又篤定,“我不是廢人,也別把我當廢人養。”
這話顯然嚴重了,林槐下意識的以為姐姐又不高興了,小心翼翼的道歉,“姐,我沒這個意思,你別生氣。”
嗯?
林嬌嬌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個問號來。
偏偏林槐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她就懂了,無奈不已,“我沒生氣,我隻是陳述事實。”
林槐,“....哦。”
“我說真的!”林嬌嬌被迫動氣。
可林槐卻自以為是的認了慫,“好的!”
林嬌嬌好像懟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可....算了。
她把未擇完的菜丟回竹筐,撐著自己起身後,拂袖而去。
林槐看著臨走時還不忘摔下衣袖的姐姐,更莫名其妙了。
不過,都這個點了,姐姐該餓了,他得趕緊做飯才是。
林嬌嬌徑直回了房,在房裏生著悶氣轉圈圈。
一圈兩圈的,氣又喘上了,她隻得在心裏暴躁一句,扶著自己坐在床邊調整呼吸來。
午飯是姐弟兩個一塊吃的,林家父母為了在春耕的季節多掙點工分,已經習慣不回家吃午飯了。
飯後,林槐收拾好桌子,把爸媽的午飯裝進竹筐裏,蓋上幹淨的帕子,才又看著姐姐開口,“姐,你在家好好休息啊,我去給爸媽送飯,一會就回來。”
“在哪?”
林嬌嬌待了一個上午已經完全待不住了,出門的心蠢蠢欲動。
“你,要去嘛?”林槐激動又不安。
他是想帶姐姐出門走走的,省得她一個人在家悶著胡思亂想。
林嬌嬌嗯了一聲直接抬腳。
林槐趕緊提起竹籃,跑著去開院門,等兩人出了門才又想起什麼,再度跑回屋裏。
林嬌嬌不解的停下來,偏頭查看時就見一頂草帽被妥妥戴在了她的腦袋上。
“姐,中午太陽大,你帶著這個不怕曬。”
林槐戴好後,又把院門關上,然後前頭三步一回頭的領路去了。
林嬌嬌小步跟上,沒走幾步就把帽子給取了下來。
真醜。
破壞她林小將軍的英姿!
林槐是再一次回頭時看見被取下來的帽子,不免問,“姐,怎麼不戴?”
“曬會。”
林嬌嬌言簡意賅完還把帽子塞回給他。
嗯,這副瘦弱的身子連拿個帽子都覺得累,真真是氣死人。
“可是”林槐猶豫不決,“你沒怎麼曬過太陽,我怕你不舒服。”
“死不了。”
林嬌嬌不鹹不淡的掃了他一眼,努力邁開步子朝前去了。
這身子骨本就弱不勝衣,還不操練起來,怕是活不過幾年就得閉眼了。
她好不容易得此機緣重活,可不想白白糟蹋了。
林槐沒敢再多說,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側看護起來。
一路走過,林嬌嬌並不閑著,眼睛將所見記下,耳朵將所聞收好,算是將重活前父親教給她的耳到眼到心到充分運用起來。
林槐沒有錯過姐姐的小小舉動,不自禁為她開始關注家以外的地方而感到高興,且毫不猶豫的跟她介紹起來。
不管是經過的房子,還是路上遇到的人,甚至是遠遠看去有人在做的事情,都一一道來。
林嬌嬌沒嫌他囉嗦,即便他連前麵路上有幾個大石頭都要提醒一遍,反而很感激,感激這個便宜得來的弟弟在不知不覺中幫助她了解了這個地方。
話題被迫終止時,兩人已到了林家父母忙碌的耕地前,林父扶著犁,趕著牛犁田,林母呢,背著草刮一下又一下的挖著田。
響午的太陽白的發光,兩人大汗淋漓,渾身濕透也不介意,不知疲倦的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