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嬌的心就跟此刻的身子一樣軟的不行,一聲謝謝脫口而出。
林槐又跟昨晚一樣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姐,不要這麼客氣,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快洗漱吧。”
可林嬌嬌的好字卻有點難說出口了。
父親曾不止一次教導過她,即便是血肉至親,都沒有什麼是真正的理所應當,隻有自己對自己才有。
早飯是粥,番薯粥,很稀。
林嬌嬌看到後並沒嫌棄,隻條件反射的問,“你們的呢?”
“我和爸媽的在鍋裏呢,姐,你先吃,不夠我再給你加。”林槐臉上坦坦蕩蕩的,一點沒覺得哪裏不妥。
可林嬌嬌卻想到昨晚自己的那大半碗白米飯,而其他三人的紅薯,果斷抬了腳。
“姐?”
林槐不明所以的跟上
林嬌嬌來到了灶台邊,鍋蓋的嚴嚴實實的,她想也沒想探手去揭....
“呀!”
隨著一聲驚呼從小嘴溢出,林嬌嬌整個往前栽去。
“姐!”
林槐嚇了一大跳,倏地抬手去撈。
好在是撈著了,可姐的臉色卻....很差勁,有種要打人的架勢。
“姐,你還好吧?”林槐擔心不已。
林嬌嬌不好,一點都不好!
一個破木蓋子而已!
她既然揭不動,人還反被那重量給帶的險些摔倒在灶台之上!
可當她要動怒的時候,明顯發現上不來氣時,她又隻得憋屈,甚至有點崩潰的克製住。
她顫顫巍巍的撐著自己站直,然後忍了又忍的指了指鍋蓋,咬牙切齒的開口,“我,沒事。你打開這蓋子,我看看。”
“怎麼了?”林槐還是有點一頭霧水,但聽話的照做了。
蓋子揭開,果然兩個字順理成章的從林嬌嬌腦海裏蹦出來,她再無心去管自己鬧的笑話,心思複雜的轉身,緩慢挪回屋,然後哆哆嗦嗦的捧著那碗粥走了出來。
在林槐逐漸不安的眼神下倒進了鍋裏。
“姐?”
林槐頓時緊張到了一個度。
可林嬌嬌卻神色淡淡的,一字一句清晰的表示,“以後,不要在刻意把好的都給我,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曾隨父親征戰的她餓的連樹皮,草根都吃過,這點點稀的比水好不了多少的紅薯粥算得了什麼。
“可是姐”林槐是不情願的。
隻林嬌嬌比他更堅定,也不願再多說,“如果做不到,我就不吃了。”
“不,不行!”
這更讓林槐不能接受。
林嬌嬌順著他的反駁繼續,“重新給我裝一碗,就這樣裝。”
林槐真不情願,可這樣的姐,他第一次見,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拒絕。
水一樣的粥就這樣裝進碗裏,林槐真的好想趁姐姐不注意多淘點米粒進去,可姐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的盯著他,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一碗稀水粥下肚,林嬌嬌自然還是餓的,可一想到這個家為病懨懨的‘自己’付出太多,她隻能忍了。
林槐見姐姐吃完,也趕緊三兩口把自己的喝掉才又說話,“姐,一會我給爸媽去送早飯,你要隨我一塊去嘛?”
林嬌嬌看了他一眼,然後搖頭。
林槐便又問,“那你想不想出去逛一下?我送完飯回來可以陪你。”
“不必。”
這次林嬌嬌張了嘴,“你去忙你的。”
“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嗯。”
林嬌嬌並不覺得林槐的去而複返有什麼,直到,她在家裏坐了一會,實在無聊,準備到院子裏稍微溜達一下時,聽見院外經過人在閑聊。
“誒,你聽說了沒?林槐那個病秧子姐姐昨天偷溜出去玩暈倒在路邊,害林槐昨天的工又白做了,眼看著生產隊長記工分了,他卻不得不跑回家照看那個病秧子,然後一分都沒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他們家供著這病秧子幹什麼,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就算了,還張嘴就是吃飯吃藥。”
兩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姑娘家,一人挑著滿滿當當的擔子,一人背著滿當的竹筐,邊走邊嘀嘀咕咕的。
待她們走遠去後不久,又有一道身影從後麵跟了上來,身上也背著滿當當的竹筐,她聽著前頭倆人說的話,下意識的停頓往院子裏看過來。
林嬌嬌就杵在院子裏,漫不經心的看著。
四目相對,那姑娘嚇得不輕,還窘得直擺手。
林嬌嬌懂她的意思,故什麼都沒說,蝸牛似的緩慢轉身打算回屋。
對方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呆呆的站了好一會,直到前麵的兩人發現她掉隊喚她,她才反應過來抬腳追了上去。
其中一人見她跟上來後,果斷嘲笑道,“劉梨,你杵人林槐家院門口那看什麼呢?不會是看上了林槐,想看看他在不在家吧?”
林槐這個名字再三被提起,劉梨腦海裏幾乎全是那小麥色卻五官周正、劍眉星目的模樣,她的臉頓時熱了起來,心虛的支吾著辯駁,“林娟,你別亂說,我沒有!”
“沒有就沒有,你臉紅什麼呀。”另一人也似笑非笑的加入取笑隊伍。
劉梨窘迫又難堪,不過卻不在說什麼,自顧自的背著竹筐先一步走了。
碎嘴的兩人被無視,心裏很是不得勁,剛想背地裏繼續說點什麼就見林槐的纖瘦修長的身影從前方走了過來。
若不是家裏有個病秧子姐姐,像林槐自身這樣的條件,洛河村裏的姑娘沒有不心動的。
洛河村不大,五十來戶的樣子,有兩個姓氏,村頭是劉家,村尾是林家,其各家又有幾個分支。
劉梨是村頭劉家的,亦是昨兒下午救回林嬌嬌的劉權的親妹妹,被叫林娟的是村尾林家的,與林嬌嬌並不是一個分支,另一個叫劉玲,也是劉家的。
她們三人常年分在一隊做事,勉強還算聊得來。
隻眼下,劉梨卻是生了不想與對方為伍的心思。
尤其是看到林槐從她身邊經過時,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之後。
她突然有些擔心,怕林槐的姐姐會把林娟和劉玲碎嘴的事說過林槐聽,雖然自己從始至終都沒說過那姐姐一句,隻在一隊已是錯了。
可劉梨到底是杞人憂天了,畢竟眼下的林嬌嬌不是背後說人是非的人。
要不是身子不允許,當時那會她就把氣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