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閨蜜楊欣在我床邊。
她眼睛紅紅的,顯然已經哭過了一場。
我想安慰她,可張口自己的嗓子都是啞的,說不出話。
楊欣趕緊給我倒了一杯水。
她說:“天殺的傅懷瑾,老婆流產他不管,有時間給狗過生日。”
我笑了笑,習慣性地想為傅懷瑾開解。
可話到嘴邊,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等到楊欣遞給我手帕時,我才知道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流下了眼淚。
“泠泠,剩下的日子你想怎麼辦?”楊欣帶著哭腔。
“怎麼辦啊。”
我苦笑著垂眸,良久才道:“離婚吧。我想離開傅懷瑾了。”
“然後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靜悄悄地離開。”
“蘇泠,你這個沒出息的家夥!”
楊欣氣得想錘我,可顧及我的身體,隻能生生地錘在了床上。
我笑著拭去她眼角的淚花。
“不然呢,我沒多少日子可活啦。”
“所以不想浪費時間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了。”
“泠泠。”
楊欣的淚越擦越多,怎麼也止不住。
最後她幹脆抱住了我,埋頭在我肩上痛哭。
好像得了腦癌的人是她不是我。
四個月前,我確診了腦癌。
當時我隻覺得天都塌了。
我想向傅懷瑾尋求安慰,可一直聯係不上。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家,他卻醉醺醺的。
一把抱住我,在我耳邊表達愛意:“泠泠,我真的好愛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我心頭一震,當即決定隱瞞傅懷瑾這個噩耗。
我怕他接受不了我會死。
也是為了他,我才想留下一個孩子給他做念想。
可現在看來他根本不在乎。
又或許那晚,他叫的是“靈靈”而不是“泠泠”。
是我自作多情了。
楊欣終於不哭了。
她紅著眼睛搶過我的手機給傅懷瑾打去了電話。
我阻攔不及,隻能無奈搖頭。
這次他接得極快,聲音依舊充滿不耐:“蘇泠,你這次最好真有事!”
我苦笑,粉絲眼中溫柔的傅影帝對自己的妻子卻從來沒有好臉色。
楊欣比他更不耐:“傅懷瑾,蘇泠流產了你還有心情給別人的狗過生日,你可真是個好丈夫!”
吼完,她利落地掛了電話。
對視間,她眼裏有藏不住的苦澀。
我淺淺靠她身上,我知道她在為我委屈。
出院後,楊欣送我到樓下。
傅懷瑾竟然在家。
見我進來,他斜斜倚在沙發上,嘲諷開口:“做戲真全套,還真住院了。”
我平靜地和他解釋孩子真沒了。
他卻不相信,輕嗤一聲:“裝?”
他不屑的眼神刺痛了我。
我無奈,不想與他爭吵。
他卻直接拽住了我,力氣大得驚人。
“不就是拿了你一塊地毯,也至於拿流產騙人!”
他將一塊藏藍色的地毯甩到我麵前。
我顫抖著撫上它,果然及其柔軟。
那是我知道自己懷孕後特意找人定製的羊絨地毯。
我本想將它放在浴室裏防止腳滑。
醫生說我的身體很不好了,懷這個孩子更要加倍小心。
所以我做了無數準備,隻想平平安安生下他。
可惜到底沒留住。
我垂眸,掩住眼底的苦澀,強忍著淚意問傅懷瑾。
“你取了地毯怎麼不送回家裏?”
心裏禁不住地想,如果那天浴室鋪上地毯,我可能就不會摔倒,孩子也不會流掉。
“顧靈新戲要演一個盲人,我怕她入戲太深受傷才暫時把地毯拿給她的。”
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我自嘲笑了笑。
我取地毯的時候被告知,我的先生已經取走了。
當時我還高興地以為是傅懷瑾在意我,把我放在心上。
可,原來他是拿去送人了啊。
我盯著地毯又看了看被他攥紅的手腕。
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