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蓉太熟悉這種藥了。
醫典有言,吸食逍遙散容易成癮、難以戒斷,身體會日漸垮掉,人也會一天比一天更加神智不清。
最後,重病纏身的他,會在瘋瘋癲癲中痛苦死去。
宋澈前世就是這麼死的。
他明明什麼也沒做錯。
他隻是離開道觀下了山。
卻在回家的路上,被那個驕縱跋扈的公主看上了。
逍遙散,就是丹陽郡主提供的。
所以,丹陽郡主出手了。
為了那天樂樓的事情?
想起宋澈痛苦死去的模樣,宋星蓉反而笑了。
真是要謝謝這些人,反複提醒她勿忘血債。
去西跨院探望宋婉雯的日子挑的很好,風清氣朗,陽光和煦。
宋星蓉在路上還遇到了剛踏青回家的母親。
對於宋婉雯,大夫人是極為憐惜的。
可二夫人心眼小,她去西跨院看望隻會被二夫人認為她是在幸災樂禍,然後老夫人就會又來訓她心腸冷漠雲雲。
所以安排宋星蓉去西跨院,挺好的。
大夫人嗬嗬笑著摸了摸女兒腦袋:“蓉蓉,記得看看你二妹是否缺衣少食哦!”
“娘,我知道了。”
她的娘親光長身體不長心,比尋常女人要高大些,自小便比同齡人要高挑的宋星蓉與娘說話時還是得仰起頭來。
“聽說你三妹妹最是喜歡皎月堂的首飾,剛好今天皎月堂上了新款,你就幫她帶過去吧。”
宋星蓉嘴角抽了抽,麵無表情地接過宋母遞來的精致小匣子,打開看到裏麵躺著一把花裏胡哨的淺粉珠釵。
“蓉蓉你要好好拿著,為娘是老客有優惠才二十八兩,別人來買都是一百二十八兩。”
一百二十八兩?
前世宋星蓉當上太子妃後經常進宮,因此知道宮廷嬪妃間從未流行過皎月堂的首飾,皎月堂也就在民間經營而已。
誰給他膽子喊出這種價格的?
敢情是忽悠她娘親傻吧......
奸商!妥妥的奸商!
宋星蓉送別母親,繼續前往西跨院。
到了芙蓉園大門前,珍珠提醒她注意形象,她才發現自己還在咬牙切齒。
“嗬嗬,走,去見見二妹妹。”
風拂過麵的功夫,少女臉上便已轉晴,陰鬱的眉頭都舒展開來。
珍珠看的目瞪口呆。
主子變臉的速度是真的比翻書還快。
芙蓉園住的都是二房的庶出小姐,嫡出的三小姐住在二夫人的居所附近單獨的小院裏,平常基本上不會來這邊。
不過聽說宋星蓉要來,就早早來到了芙蓉園宋婉雯的房間裏。
宋星蓉推門而入時,三小姐正和四小姐、五小姐有說有笑。
“大姐姐......”
三個堂妹看見她便爭先恐後歡喜地迎了上來,個個喊的親熱。
宋星蓉嘲諷地笑了,二房這些人平時對她愛答不理,還幫著丹陽郡主坑她,現在這副樣子,裝給誰看呢?
“幾位妹妹都在啊。婉雯可有好些?”
步入內室,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下來了。
隻見宋婉雯臥在榻上,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對著窗外,聽見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過了好半晌,才收回目光,朝這邊緩緩地、僵硬地轉過頭來。
暗沉到毫無生氣的眼瞳轉了一圈,才聚焦落在宋星蓉身上。
宋婉雯的情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差。
“屋子裏一點藥味都沒有,難道二妹妹沒有用藥麼?”
宋星蓉在她床邊坐下,她還是呆愣愣地看著她,沒有半點別的反應,仿佛精氣神給抽了個幹淨。
“二姐又沒得病,為什麼要吃藥?”
三小姐帶著兩個妹妹都來到這邊,順嘴接過了宋星蓉的問話。
宋星蓉不解:“當日太子留你二姐在東宮不是請了太醫來看病麼?”
聞言,宋婉盈和兩個妹妹麵麵相覷,都是搖頭。
除了二夫人說宋婉雯疑似被奴仆毀了清白,她們並不知道其餘的細節。
年紀最小的五小姐天真道:“大姐姐,我們母親說過二姐身體沒問題,不用擔心,我們經常過來陪她聊天就好了。”
四小姐冷哼了聲:“我們又沒欠你什麼,天天擺著一張死人臉給誰看呢?”
三小姐則是將兩個妹妹推到一邊,“二姐未出嫁就遭遇了這樣事情,嚴重程度豈是你們可以想象的?你們都少說兩句,不許再提二姐被人侮辱的事情。”
宋星蓉:“......”
不愧是二嬸的親女兒。
毒。
再看宋婉雯,被宋婉盈這麼一紮,整個人垮的更厲害了。
難怪......
如此看來,二夫人是要廢掉宋婉雯了。
或者說,是丹陽郡主在報複宋婉雯。
“大姐姐,你那個丫鬟手裏捧的什麼呀?”宋婉盈終於忍不住奔主題了。
宋星蓉笑笑,招了珍珠過來。
珍珠捧著一大一小兩個匣子,宋星蓉搶先一步擋下了宋婉盈的手,在她貪婪目光的注視下,拿走了小一號的匣子。
“婉雯,這是我母親為你挑的發釵,不知你喜歡什麼,她挑了個時興的新款,就算不戴,擺在妝台前也好看。”
宋星蓉取出那把花哨的珠釵,暗沉的房間就像被點亮了一樣,甚至晃的宋婉雯眼裏都有了閃光。
至於另一個匣子,已被宋婉盈迫不及待地打開了。
“啊!怎麼會這樣?”
撲通!
看清匣子裏的情形後,珍珠當即大驚失色地跪在了地上。
幾塊石子?那些亮閃閃、價值不菲的華貴首飾呢?
啪!“混賬!你這賤婢,竟敢貪了本小姐的東西?”
“三小姐,奴婢沒有......”
宋星蓉涼涼地掃了那邊一眼。
宋婉盈很期待她送來的禮品麼?
看來,二房產業確實薄弱,這點錢財都要算計。
難怪平南王府給點好處,他們就願意背刺自家人。
珍珠抱著三小姐的大腿不斷喊冤:“三小姐,奴婢哪敢貪您的東西啊......”
全然忘了,宋星蓉才是她的主子。
而且才把她提拔為一等丫鬟。
宋星蓉送禮變石頭的事情很快鬧到了鬆竹院。
二夫人趕來的時候,丫鬟珍珠在堂下跪著瑟瑟發抖,一旁是自家氣憤的女兒,再往右,就是低著頭,眼圈通紅的宋星蓉。
“小小丫鬟,竟有膽子監守自盜?”
二夫人坐到老夫人身邊,接過婆子斟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