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想法太可怕了,醫生都說我不會有事的。”
我握把手的手鬆了力氣,什麼意思?我回來跟餘嘉月有關係?她不是摔了一跤,沒什麼大事嗎?
接下來是媽媽略帶哭腔的聲音:“我們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你要是再出什麼事,你讓媽媽怎麼活?”
我聽得頭暈,怎麼都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身上的冷汗又覆了一層,心臟也揪起似的絞痛起來。
第二天我在地板上醒過來,手腳冰涼,半邊身子都在發麻,始終沒聽清他們吵什麼。
敲門聲響起,我被嚇了一跳,這扇門很少被敲響,看到門外的臉時,我心裏冒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突然對我好,必定是有所求,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我好。
餘嘉月的視線來來回回落在我身上,一股欲言又止的味道。
相比於媽媽的冷漠,餘嘉月對我還算友善,她隻是經常當我不存在,見到我會叫一聲“姐”,我也真的拿她當妹妹。
吃完早飯,我難得躺在陽台休息,最近總是很困倦,餘嘉月端著西瓜走上來放在玻璃桌上:“姐。”
“嗯?”我在躺椅上沒動,淡淡應了一聲。
“你既然都搬出去了為什麼又要回來?”
是質問的語氣,我一頓,轉動眼珠回頭看她,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麼滋味,那天她問我為什麼搬出去我還以為她是對我有一點不舍。
現在看來,應該是想確認我會不會回來。
手指抽搐似的蜷了蜷,她不喜歡我,其實不用這樣的,媽媽本就愛她多些,我搶不走什麼。
“最多半年,我就會離開。”放心吧,我隻要半年,不會搶走你什麼東西,也不會再回來礙你的眼。
餘嘉月眼圈有些紅,她站在旁邊站得身體都快僵了,陽台風大,我想起身勸她進去,一陣眩暈襲來,我用力摁著太陽穴,起身的動作被頭痛攔下。
“你能不能離開這裏,不要回來了。”
她的話像撞鐘一般一個字一個字跳進我的腦海,撞得我頭疼。
我突然笑了,唇角牽起弧度,無奈又難過:“這麼討厭我啊。”討厭到連半年都不想再等了。
可是媽媽才剛剛對我好,我渴求的東西近在咫尺,實在是不想放棄。
她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我知道餘嘉月討厭我,但是沒想到這樣討厭,她不惜傷害自己,也要趕走我。
趕走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姐姐。
她麵無表情看著我,揮手掃下桌麵的盤子,切好的水果灑了一地,西瓜汁滲過玻璃碎片,像血。
媽媽來時,餘嘉月已經坐在地上,媽媽先是看了我一眼,我被她那一眼釘在原地。
壓抑著憤怒和怨恨,我像被抽走了呼吸,她蹲下去扶餘嘉月,我的目光追著她的動作,耳朵裏一陣嗡鳴。
“媽媽,你讓姐姐走!她不喜歡我,她要害我,她對我一點都不好,你讓她走啊!”餘嘉月嘶聲大喊,我眼前模糊,媽媽摟著餘嘉月下了樓,沒再看我一眼。
轉彎的時候我追了上去,明明頭已經疼得不行了,全身也沒力氣。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衝了過去:“媽媽,我沒有......”
她沒有回頭,但是她說:“好好休息,我帶你妹妹下去。”
我心中隱隱升起希望,她是不是相信我了,她好像相信我了,剛才她看見餘嘉月坐在地上看我的那個怨恨的眼神像是我的幻覺。
我太貪心,特別想問問她,能不能別太恨我。
陸阿姨帶著新做的甜點來我家做客:“歡歡也在啊!快來,你喜歡的抹茶味。”
我心頭湧過一絲暖流,我小時候喜歡吃抹茶蛋糕,她竟然記了這麼久。
我媽坐在沙發邊,將餘嘉月攬在身邊,餘嘉月隨手將手裏的抱枕放在一旁隔開,我往前的腳步頓住,陸阿姨似是看出我的尷尬,拍拍身旁的位置。
“歡歡,來跟阿姨聊聊天,好久沒見了。”
我坐在陸阿姨身旁,她身上有一股溫暖的茉莉花香,讓人忍不住靠近,他們聊著商界,又說兒女的教育,媽媽說起餘嘉月的未來,她既想送餘嘉月去國外深造,又舍不得她離她太遠。
我驀地口幹舌燥,想起她迫不及待將我送出國的時候。
始終是不一樣的,我是家裏的罪人,死皮賴臉地賴在這個家,活該受著白眼和怨恨,寄人籬下貪婪地渴求一點親情,我勉強維持著臉上的表情,低頭假裝看來自公司的消息。
陸阿姨發現我的心不在焉,安撫似的拍拍我的肩膀:“歡歡還在忙工作呢,假期就好好休息嘛,把自己搞得多辛苦。”
我媽反駁:“她就喜歡做工作,恨不得住在公司,不像我們月月,累不得,我們月月平安健康就好,餘氏就夠養她一輩子了。”
我剛要感謝陸阿姨的話哽在喉間,我當然想回家,隻是總像無家可歸,才會多留在公司,等媽媽和餘嘉月都回家了我再回來,還能看看她們。
回來得早了,我出個門她們都避來避去的,讓人尷尬為難。
“喜歡也不能這麼折騰自己啊,歡歡前兩天都昏倒了。”
我媽剝香蕉皮的手一頓,連忙皺起眉頭:“昏倒了,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