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當日是祈福大典,皇上晚上便到了我宮中歇息。
我並未像往常一樣,知曉他要來,便在小廚房裏燉幾個時辰的羹湯,隻為滿足他的喜好。
反而是吩咐下人去禦膳房端了幾個我愛吃的菜擺上桌。
他一進來,瞧見今日菜色,神色微微不悅。
我隻裝作沒有瞧出來,前世我以夫為天,又時時刻刻謹記自己是皇後,行為舉止得體細心,對他更是處處周到。
可重活一世,我才明白,他根本不值得。
不僅不值得,而且他還該死。
心裏雖然如是想,我麵上卻笑得溫柔如水,頻頻為他布菜斟酒。
待他飲至微醺時,我柔聲開口:“皇上,臣妾今日有一事相求,請皇上看在我們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允了臣妾吧。”
“你這麼說便是生分了,朕何事都能允你,你說吧。”
“其實這也算是一樁喜事,皇上應當認得我宮中的大太監李海,前年臣妾落水,還多虧了他救我一命,如今他年紀大了,想要尋一個清白女子做對食,臣妾想請皇上賜一個恩典。”
聽我說完,秦衍一笑:“皇後心善,如此小事也要為他向朕求恩典,你且放心,那奴才救過你,也算有功,如今朕便賞了他這個恩典,不論宮內宮外,但凡他看上的女子,即便是什麼名門貴女,也可進宮與他對食。”
我沒料到皇上如此上道,我還未細細說完,他便直接允諾。
我又斟了一杯酒,與他對飲。
“臣妾替他多謝皇上,他乃是太監,豈敢覬覦名門貴女?不過是瞧上了一位地方小官的女兒。”
“哦?是哪家姑娘啊?”皇上被我哄得開心,神色輕鬆。
我微微垂眸,淡淡道:“是楚縣令家的女兒楚瑤,兩人曾是同鄉,想來是舊情難忘。”
皇上聽見了楚瑤了名字,慌得手中的酒杯都灑了。
“誰?可是楚遠道的女兒楚瑤?”
“正是此女,難為皇上還記得她爹爹的名字,她雖然並非出身名門,等她入宮做了李海的對食,臣妾也不會虧待了她。”
我隻裝做無知純善的模樣。
皇上的神色十分難看,卻因為之前信誓旦旦答應了我,難以直接反悔,他幾番為難,斟酌道:“這......這與太監對食之事,也得問一問女子的意思,朕覺得不可操之過急,而且一個偏僻小地官員的女兒,怕是不懂宮中規矩,也得教習一番才好。”
說完,皇上擦了擦額角的汗,慶幸終於想到這一個緩兵之計。
可我早就猜到他會如此說,便順水推舟:“皇上說得極是,臣妾近幾日便召那女子進宮,好好學一學宮中的規矩,如此才算不辜負皇上的恩典。”
聽到我這麼說,皇上的神情中甚至帶著一絲欣喜,想來是早他在微服私訪時,便和楚瑤眉來眼去,如今能在宮中相見,自是有些意動了。
“如此也好,隻是那女子的心意也很重要,若是教習之後,她不願做太監對食,朕也不想勉強她。”
還未見麵,皇上已經開始為楚瑤說好話了。
我斂去眸中恨意,低眉順眼的答道:“那是自然。”
當晚,皇上找了一個批折子的借口先走了,想來是尋人給楚瑤通風報信。
我絲毫不急,魚餌已經下了,魚兒怎麼會不上鉤呢?
我直等到第三日,想來皇上含情脈脈的親筆信已經送到了楚瑤手裏,我才不疾不徐的派人去楚家接她進宮。
楚瑤進宮那日,我給了她超出規格的轎攆,隻為讓全後宮的人都知道,楚瑤進宮是為了給我宮中的大太監做對食。
她本身是一個不得體麵的女子,如今不是過我這位皇後娘娘,縱容著她罷了。
“皇後娘娘,楚姑娘入宮覲見了。”
門外的宮女低聲通報。
我拿起剪刀,“哢”的一聲修剪掉瓶中多餘的花枝,吩咐道:“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