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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的深夜，我接到了我媽打來的電話。

說是讓我趕緊帶上銀行卡到醫院來。

上輩子也是這樣，侄子有個什麼小病大病他們都讓我出錢。說是我生不出孩子，侄子就是我親兒子。我就該為侄子做這些。

如今，銀行卡是當然不會帶的，但是人是要去湊熱鬧的。

我趕到的時候，我媽抱著侄子痛哭。我哥扣著鼻屎對著手機屏幕笑。我嫂子翹著手做美甲。

「旺兒啊，你嫂子非說要從小就培養瑤瑤對美的敏銳感。整天搗鼓著給他穿衣打扮，每天都化妝換什麼指甲的顏色。你看看你侄子，臉都要爛了。」

我媽哭著急躁地說。

瑤瑤是嫂子取的名，說是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個女孩。我叫旺兒，旺的是我哥，我媽說這樣才能庇佑我哥興旺發達。

我淡然的笑了笑，「媽，你慌什麼，嫂子有自己的想法。」

我哥彈了彈手上的鼻屎，惡狠狠地走到我麵前，

「你別管你那中看不中用的嫂子有什麼想法了，去取十萬塊錢給我，我要給你侄子治皮膚病。」

我媽附和著點頭，「你侄子的命都掌握在你手裏了！。」

上輩子也是這樣，我被當作了家裏的取款機。我哥好吃懶做，我嫂子也不工作，一家人都靠我養活。但凡我有點怨言，幾個人輪番指著我的鼻子，說是如果不是我製止他們養福女，他們早就飛黃騰達了。

我把童年缺失的愛全部寄托在侄子身上，被侄子惡狠狠悶死前，我剛從工地背鋼筋回來，去打小工就是因為侄子想要一款限量版的皮膚。

上輩子我死後，我媽把我的遺像隨手丟在了雜物間，

「旺兒啊，你別怪你侄子，要怪就怪你當年多嘴。壞了我們一家的好福氣。」

「你到那邊去了，要記得保佑你哥和你侄子，可千萬不要怪他。」

「你這輩子沒做完的，在那邊也別閑下來。記得多給家裏托點錢財來。」

聽過活人給死人燒錢的，卻沒聽過死人給活人托錢的。

思緒回到現在，我掏了掏空蕩蕩的口袋，「我哪裏來的錢，我每個月的工資不都進了你們的口袋。」

「你去找你朋友借，不至於這點錢不借吧。」我哥急躁的說道。

「我沒朋友。」

繈褓裏的嬰兒不合時宜地開始哇哇大叫，騷紅的皮膚泛著暗紫色，和塗滿青綠色的指甲，顯得很詭異。

我哥砸了嬰兒一拳頭，「哭什麼哭，你姑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你要被他害死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要這十萬塊錢來幹什麼的，我哥吃喝嫖賭沒什麼不幹的，肯定是要拿去逍遙的。

「嫂子不是說她是福女嗎？你去找她。」

我笑眯眯地說。

嫂子揚了揚手機，「當然是福女。」

是一個新注冊的短視頻賬號，名字叫作福女養成記，有許多侄子濃妝的照片和視頻。小小的眼睛被貼上了濃密的睫毛，塗著誇張的芭比粉。

嫂子的賬號靠著黑粉，被罵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