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讓喬聽晚屢屢破例的男人,叫江言。
那個,在我麵前拉走喬聽晚,讓喬聽晚發消息讓我避嫌的,也是他。
喬聽晚明明日日在我眼前活動,卻不知何時和他親近了起來。
他和喬聽晚表演的小師妹,在劇中是命定的一對,卻因為惡毒男配的阻攔,遲遲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縮在劇組陰暗的一角,努力勸自己不去看她們親近曖昧的戲份。
電子音再度出現在我的耳畔,“宿主,江言就是本世界的男主,從他出現的今日開始,世界線將逐漸回歸正常。”
我從牙縫中艱難擠出幾個字。
什麼叫正常?
不顧我和喬聽晚相愛的過去,讓喬聽晚愛上男主,愛上江言,這就是正常嗎?
電子音頓了一下,它說,“是的。”
電子音頓了一下,還想說點什麼,但又沒了動靜。
我沒有追問,手指捏的越來越緊,指甲陷入肉裏,刺的生疼。
電子音不再出現。
我站起身,發現劇組的人已經散了一半。
我抓住昨日和我聊天的人,詢問道,“聽晚去哪裏了?”
他有些錯愕的看著我,“她已經坐保姆車走了,你怎麼——”
他頓了一下,“她忘記把你這個助理帶走了嗎?我還以為,她還挺喜歡你的。”
他說,“看來是我看錯了。”
我啞然無聲。
原來已經如此明顯。
我那麼愛喬聽晚,怎麼會沒有發現。
喬聽晚的心已經變了。
這是她第三次把我忘在了劇組。
我低頭,手機上有多通喬聽晚的未接電話。
我打過去,那邊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很熟悉,我今日還聽過。
是江言。
“你找聽晚嗎?她現在在洗澡,沒有空,你有什麼事可以先和我說。”
我掛掉了電話,氣的摔掉了手機。
看著陰雲密布的天,已經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後來,我是淋雨回家的。
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喬聽晚開門看到濕噠噠的我,好像終於喚醒了記憶。
她趕走了聲稱是家裏水管爆掉要借宿的江言,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裏。
雨聲很大,我隻能聽到沉悶的回響。
喬聽晚一聲聲的道歉,“對不起。”
我摟著她,卻無法坦然的說出沒關係。
我緊緊的抱著懷裏的溫暖,就像將要溺死的魚,渴求著一絲生機。
這一次,是我用了苦肉計。
可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我能永遠拉的下臉來演這種戲碼嗎?
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
難以分辨。
可是我沒想到,隻是這麼短時間內,喬聽晚變的如此徹底而陌生。
第二天,喬聽晚不顧眾人的阻攔,又上了威亞。
我站在下麵,陽光刺眼,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明明她是那麼恐高,因為小時候從樓梯上跌下,摔成了骨折。
所以即使是去爬山,也隻敢待在半山腰的亭子裏,縮在我的懷裏顫抖,一點也不敢往下看。
我太熟悉她了。
仙氣飄飄的背景下,喬聽晚寬大袖子裏的手不斷顫抖,臉上卻滿是平靜。
她還是怕,這場戲她本可以不用上。
但是江言說他害怕。
一個男人,竟然可以演出如此綠茶的橋段。
讓一個弱小的女孩頂著恐懼,不顧安危的陪他。
他怎麼敢?
我心疼的難以複加,卻毫無辦法。
這幕戲,是惡毒男配被江言飾演的師尊角色一劍斬落天際,從此再也無法阻攔他和小師妹結為伴侶。
不知是不是巧合,我正好站在了他劍所指的方向。
他冷著臉,鋒利的劍鋒反射出的弧光照在我的臉上,我躲避不去。
“她命中注定要和我在一起,你為何一定要癡纏著她不肯放手!”
“就算她對你有點情分,但漫長一生,你不過是她人生的過客,她終究會忘記你。”
他死死的盯著我,就好像這話是對我所說。
“你為什麼不放手?”
“你還在等什麼?”
“靠著一個女人的憐憫留下,你還是個男人嗎?”
惡毒男配被斬落天際,我也跟著轉身。
我想,或許該放手了。
流淚隻是一時的懦弱,此時的我痛苦,卻更多演變成了憤怒。
清醒的可怕。
隻是我不舍得。
隨之而來的,是心臟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我狼狽的倒下,像一條瀕死的魚。
係統的電子音在我耳邊響起,“宿主,檢測到你的生命遇到危險,請立刻前往醫院治療。”
明明是冰冷的機器聲,我卻從中聽到一絲溫度。
空蕩的世界裏響起冷酷的係統音。
“警告!檢測到宿主生命垂危,如果沒得到治療,宿主的心臟將在五分鐘後停博。”
“請宿主選擇,是否脫離世界?”
刺眼的紅色字體紮的我眼睛生疼。
我拒絕脫離。
“請宿主慎重考慮,如果拒絕脫離如果拒絕脫離,有可能立即死亡。”
我閉了閉眼。
堅持選擇,“拒絕脫離。”
我總是想賭一個可能。
我在想,喬聽晚愛我,她會選擇我。
原本以為我這一條命今天就交代了,睜開眼,卻發現我已經躺在了醫院。
是聽晚嗎?會是她嗎?
是不是她想起我了,是不是她脫離了係統的控製。
“你的心臟情況已經很不樂觀了,為什麼不早來醫院。”
“聽晚呢?她怎麼不陪在我身邊?”
我急切的問護士,卻見她一臉疑惑。
“你是說那個大明星嗎?和她演戲的江言摔破了皮,她正陪著呢。”
我按照護士說的門牌號找到了喬聽晚。
此時她正溫柔的舉著湯勺一口一口給江言喂粥。
“燙不燙?這個味道你喜歡嗎?不喜歡我再去給你買。”
喬聽晚的聲音異常溫柔,她滿眼都是江言。
兩個人坐在一塊,就和神仙眷侶一樣養眼。
“聽晚。”
我叫她的名字,她轉過頭來,看我的目光裏滿是疑惑。
“你是誰?”
我抑製不住的紅了眼,我知道,她應該是又忘記我了。
但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我的愛人要被迫忘記我,她不應該忘記我,也不應該忘記我們的回憶。
係統冰冷的聲音又響起,它一遍一遍的提醒我,她會就這樣子慢慢的忘記所有。
“你還在糾纏什麼,我警告過你,你不可能改變這一切,不是沒有人試過,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你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愛上別人,別掙紮了,跟著我繼續去下一個任務世界吧。”
我沒同意理會係統。
我隻是頹然的站起身,我生平第一次拋棄了喬聽晚,沒有像過去一樣默默等待著她。
既然她想在醫院陪著江言,就陪著吧。
我頂著一身傷痛,獨自回了家。
我知道,我一直在逃避著麵對現實。
但如今,我該麵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