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廉租房的秘密

很快根據雙方微信的聊天記錄，也佐證了這一點。

以下是夫妻二人近期的一些聊天記錄。

李德培：老婆，要不咱別治療了。

李德培：你已經是癌症晚期了，治不好了的。

李德培：做化療又要那麼多錢，風險又大，我怕到時候人才兩空。

餘姣姣：......

李德培：說話呀。

餘姣姣：好的收到。

這是餘姣姣癌症發現後的聊天記錄。

後麵的都是一些日常的對話。

餘姣姣：老公，我想吃核桃肉，我們買一斤吧。

李德培：別吃了......沒錢。

餘姣姣：那麼痛，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李德培：看什麼看，家裏不是有止痛藥嗎？吃兩顆將就管著就行，哪有那麼痛？

餘姣姣：我看到一塊墓地還不錯，要不以後我們就埋那吧？

李德培：隨便找塊地兒埋進去行了，哪兒那麼多講究。

......

翻看聊天記錄的，是新來的實習生姑娘，一邊看一遍哭，大罵李德培不是人。

物證科的同事，也加入討論，帶著非常強烈的主觀情緒。

“這他媽男人被殺，其實也他媽不冤枉。

“癌症病人呀，晚期。你猜怎麼著？冰箱裏都是些鹹菜，白水蘿卜，就一盤新鮮肉，估計是女兒周末回家才做的。”

“連女主人的衛生巾都是那種論斤買的三無產品。”

“聽那證人說，還家暴是吧？這他媽男人，說真的，沒幾個女人能忍受得了。發生這樣的悲劇，也......”

“差不多得了。”我及時提醒他們。“辦案有一些個人情緒我能理解，但在案子說落實出之前，我希望大家都能保持專業，客觀一些。”

我這個長得嚴肅，但凡說話嚴肅一些就像是在訓人。

一旁的實習生有些不服氣，小聲嘟囔，“認證物證俱在，連作案經過都拍了，這案子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我知道辦公室的同事，大家都這麼想。隻等著屍檢報告出來正式發布警情通報。

但根據我做刑警多年的經驗，卻始終覺得這案子透露著詭異勁兒。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人證物證聚在，連分屍視頻都有，事情板上釘釘。

但其實也有很多疑點。

首先，最直觀的的疑點來說。鄰居說被害人家暴這一點，就存疑。

如果餘姣姣是在受不了長期家暴，反殺被害者。

至少在近段時間，應該遭受過家庭暴力。但我在審訊室粗虐的檢查了一下，身上沒有出現家暴的痕跡。

並且我在她崩潰狀態下，做了動作測試，她沒有應激反應。

種種跡象表明，她不像是長期遭受家暴情況，那家暴反殺的殺人動機就不成立。

再者，從我進入現場的反應來看，餘姣姣作為一個母親，非常在乎女兒恩恩。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之下，都能因為怕吵到恩恩放下電鋸。

平時，必然會為她做多方考慮。

如今，她病重，不久將離世。夫妻雙方都沒有雙親，她殺死丈夫，女兒就舉目無親。

餘姣姣本來就是孤兒，深知孤兒生活的不容易。

為何如今又要女兒重蹈覆轍？

包括，那些聊天記錄。我看著，也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再等等看法醫那邊的報告怎麼說。

警方這邊正在破案，網上已經掀起了熱浪。

正義網友，已經蓋棺定論，這是一場家暴反殺案。

各種鄰居，同事，遠房親戚，紛紛出來爆料。

【死者我認識呀，我們工地上的工人，以前挺好一人呀，不可能家暴吧。】

【樓上是不是裝的哦，這男的在我們公司做過兼職。好像是錢不到位，這丫來我們公司打砸搶好幾次，一看就有暴力傾向。公司的女同事，看到他就躲。】

【我同意，那男的麵相，一看就不是好人。反倒是這殺人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兔子急了，還要咬人。這一看就是憋急了。】

【還是那句話，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就這個節骨眼上，張波那貨，一放回去就在小區搞起來抖音直播。

這人怕是想紅想瘋了，我們警方都沒譜的事，他在直播間一頓分析，

鄰居現身說法，三大姑六大姨，一個一個都指向李德培家暴，PUA。

受害者有罪論甚囂塵上。

關於婚姻、家暴等社會重點問題討論還一直在持續上升，甚至在各大新聞的評論區出現了為餘姣姣請願免罪的評論。

負麵影響不斷加大。

上頭一直在施壓，讓我們趕緊結案出示通告。

但憑借我多難辦案的經驗，這事，我認為不會這麼簡單。

直到法醫報告出來。印證了我的想法。

根據法醫屍檢報告來看，李德培的死因是高空墜落，根據腦部以及身體的多處傷痕來看，至少是從四樓以上的建築層高墜落。

死亡時間是已經在分屍前十幾個小時。

這麼一來，之前的反家暴激情傷人就不成立。

而這個案子的疑點就更多了。

第一案發地點在哪裏？高空墜樓，是自殺還是他殺？為何死後，餘姣姣還要進行殘忍的分屍？

以及，張波的證詞有明顯的漏洞，李德培頭天晚上都死了，何來第二天隔壁激烈的吵架聲？

警隊都在等屍檢報告出來出警情通報，但卻沒想到，這才是案件真正的開始。

我們立刻再次傳喚了張波。

當我再次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番，那個詭異的視頻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當真是碰巧？

審訊室內，張波很放鬆，這不是一個正常人到警局該有的反應，我篤定這小子有鬼。

“請問一下張波先生，案發當天，你聽到了什麼？發什麼了什麼？”

“我那天不是說了嗎？”

“請你在說一遍，仔細回想。這對破案很關鍵。”

張波很不耐煩的撓了撓頭，嘟囔了一句“這案子還要怎麼破？”

我適時提醒了一句“張波先生，你要對你說的每一句負法律責。”

張波很是無所謂的聳肩“負責任就負責唄。”

“出事那天，下午兩點多鐘，我聽到李德培兩口子又在吵架，吵得很凶。然後沒一會，就停了。之後，我就聽到了電鋸的聲音，接著我就走出去看。聞到了血腥味，接著下意識地，我就那手機拍攝。”

“就這麼個事。”

“你當真聽到了？”

“必須聽到呀，我耳朵靈得很。”

“但你說的這個時間，李德培已經被害了。”

“不是吧？”

張波非常誇張地打了一個寒顫“臥槽！你的意思是鬧鬼。”

“我再問一遍，張波，你真的聽到了吵鬧聲嗎？” 我提高音量，試圖用高壓審訊，找出張波的破綻。

但麵對我的審訊，張波始終淡定如一。

“那還有假？你不信去問你的鄰居唄。”

張波越是淡定，越說明這小子有問題，正常人在警局，麵對我這樣的詢問，沒幾個能如此淡定。

這狀態想必是來之前，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

“行！你覺得李德培夫婦平常，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嗎？”

“好像除了窮一點，也沒什麼不對勁兒的”張波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恩恩那個女娃子，該咋個辦哦。”

張波走後，我們有詢問幾個鄰居，居然說辭都一模一樣，一口咬死了案發當天，聽到了李德培和餘姣姣的爭吵聲。

這就好玩了，一個張波，可能會因為高度緊張，產生了錯誤記憶。但現所有鄰居的供詞高度統一，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貓膩。

這一棟廉租房裏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讓這些鄰居聯合起來說一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