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身形矯捷如同一片輕飄飄的柳葉。
差一點......躍上院牆。
嘶——
江沅倒吸一口氣,疼得眉頭緊鎖,牙齒打顫。
她還是太樂觀了。這傷口未有痊愈,拉弓射箭倒是問題不大,可一旦運了內力,堪堪恢複了七八分的傷口霎時便撕裂開來。
江沅靠在院牆上,身子一軟,貼著牆麵滑坐在地。
輕歎一口氣,她不由得心中懊惱。
這下子可好,不但沒能出去,傷口倒是又裂開了。
初秋,夜風微涼。江沅正在懊悔,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
起初,她以為那是風過草間的沙沙聲,直到那響動離她越來越近,她才猛然發現,那分明是腳步聲。
腳步聲實在是太輕太輕了,以至於江沅轉臉之際,人已經站到了她的麵前。
她來不及站起來,隻得保持縮坐在牆邊的姿勢:
“兄長......”
“在這裏做什麼?”
沈良玉低頭看著她,輕飄飄問了一句。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晚上睡不著,”江沅心虛道:“便想著出來走走,散散心。”
“現在散夠了?”
“夠了夠了。”江沅真誠地點頭。
“回房休息吧。”
“好。”
江沅隻等著沈良玉問完話轉身走開。可沒想到,沈良玉一點兒要走的意思也沒有,而是站在眼前,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他打算看到什麼時候!
“宛曈要在這裏坐到幾時?”
“我......”
江沅一時語塞。她本想著抹上藥,止住血再回去。
就算擇日不如撞日,她也未曾忘記順帶拿了幾瓶金瘡藥。
她抿了抿唇,訕訕道:
“這就回屋。”
說罷,江沅以手撐地想要起身。
“還動的了麼?”
一隻手已然扶住了她的手臂。
手掌很暖,甚至於隔著衣衫,江沅亦能感覺到暖意,隻是此時此刻,她的心很涼。
“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沈良玉輕輕用力,江沅便被倏然帶起。
感覺到她在發抖,沈良玉旋即撤了手:
“疼麼?”
江沅緊緊咬著唇瓣,原本嫣紅的唇被咬出一道淺淺的白印。
沈良玉既是知道她身上有傷,不難把這傷同鴻陸驛站的盜案聯係起來。之前自己所有小心翼翼的隱藏,如今......功虧一簣。
是要把她送回平津府衙,抑或是......
她想了各種可能,唯獨沒能猜到,沈良玉送她回了擷秀苑。
江沅仰起臉,心中不免疑惑。
“宛曈。”沈良玉認真看著她,燈盞落下的微光使得那雙眼眸格外幽深明亮:
“我是你的兄長,會護好你。”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隻是搖搖頭,落下一句:
“桌上有藥,敷過後早些休息。”
屋中空蕩寂靜,隻剩下江沅看著桌上那瓶愈傷藥怔愣無語。
沈良玉發現了她的傷,但似乎並不想拆穿鴻陸驛站那晚的真相。
江沅想了許久,終於明白過來。
自己現在是沈宛曈。沈良玉是不會把自己的親妹妹送回平津府衙的。
她緩緩閉上眼睛,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