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冊封為靜宜公主後,父皇送了一批新的侍衛到我身邊。
彼時,正值兩國交戰時,我之前的一批護衛,都已經被征用上了戰場,這一批是剛從訓練場出來的小菜鳥。
也是這個時候,剛剛失去最好玩伴的我,正傷心得死去活來,完全不願意去挑所謂的新侍衛。
但是奶媽勸我:“姑奶奶,四皇子雖然已經去了,但是他仍舊在天上看著姑奶奶的,姑奶奶隻要一抬頭,他就知道您在思念他了。”
於是,當時隻有四歲的我,第一次想抬頭看看那片星空。
奶媽見我陷入了沉思,趕緊示意把那批新侍衛帶上來。
侍衛們個個挺直著腰,目光堅定看向前方,仿佛眼前的空氣就是他們永遠要追隨的對象。
我背著手,一個個看過去,這個太瘦,這個太高,這個太矮,這個太醜,咦?
這個怎麼長得這麼像那個整天耷拉著臉的玉米團子?
於是,我便指著那個不高也不壯的玉米團子說道,“就要他了。”
奶媽一臉為難的樣子,“公主….要麼您再選選吧,這是個小結巴啊!”
我輕仰下巴,“結巴怎麼了,結巴就不能當貼身侍衛了嗎?”
奶媽見我不為所動,一咬牙,繼續說道:“他不僅是個結巴,他的功夫在這些人裏,還是最爛的!公主,您再考慮考慮吧!”
麵對奶媽的囉裏囉嗦,我不耐煩地直接擺擺手,說道:“我就選他了,該怎麼讓他成為一名合格的侍衛,就是你們的事了。”
說完,我就背著手離開了。
就這樣,我一句話,就讓小侍衛開始了長達十年的慘無人道的加訓生活。
這一年,我四歲,小結巴十歲。
彼時我雖然還小,但是已經初步顯露出了作為公主的嬌蠻,而他,則是一如既往的不顯山不露水。
我在皇子學院上課的時候,他在經曆老師傅的殘忍加訓。
我在和玩伴嬉戲玩鬧的時候,他在經曆老師傅新一輪的絞殺。
我還沒起來,他就已經被老師傅趕著鍛煉了。
有一次我半夜起來淨手,居然看見他在廚房偷吃!
他嘴裏塞得鼓鼓囊囊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看著我,一時不知道該先吞下去還是該吐出來。
到底還是饑餓感打敗了恐懼,他狼吞虎咽地把嘴裏的食物吞了下去,然後誠惶誠恐地朝我跪了下來。
我不懷好意地笑著走近他,嘲笑他道:“我說怪不得怎麼平日裏的糕點總是少了幾塊,原來是你這隻大耗子晚上來偷吃來了!”
他一臉慌張地擺著手,結結巴巴地說道:“不是….不是這樣的,我…隻偷了…這一次,真的….”
他緊張得臉都紅了,生怕我不相信他。
我假裝板著臉,說道:“誰知道你有沒有說謊,這樣吧,以後你想吃了,叫上我一起,這樣就算以後有人看到了,我也能給你作證,怎麼樣?”
小結巴吃驚地看著我,他大概怎麼也沒想到,偷吃主子東西被抓到,不僅不用被罰,還會被主子賜予一起吃東西的獎賞。
他高興得手舞足蹈,說不出話來。
我看他高興,拿過一旁的幾盒糕點,轉身朝外麵走去,見他沒有跟上,我還催他,“看什麼呢,跟上來呀。”
小結巴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跟著我走到涼亭裏。
我把糕點放在長凳上,對他說道:“坐下來吧,一起吃。”
小結巴誠惶誠恐地坐下了,看我伸手拿了一塊糕點,才小心地拿起手邊的一塊,小口小口地吃著。
我手裏拿著糕點,抬頭看向星空,語氣惆悵地說道:“小結巴,你說,死了的人真的會變成星星嗎,星星真的能看到我在想著他們嗎?”
小結巴艱難地吞下嘴裏的糕點,眨巴著像小鹿一樣的雙眼,單純地看著我。
我無奈歎了口氣,說道:“你吃吧。”
說完,我繼續憂愁地看向那片廣闊的星空,而小結巴則努力地吃著平時怎麼都吃不著的糕點。
彼時的我們,都有著各自的小煩惱,我因為最好的朋友突然離開而感到傷心難過,而小結巴則因為每天恐怖的訓練量,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
但是我們因為這小小的糕點,奇妙地聚在了一起,他聽著我的小煩惱,我讓他在饑腸轆轆時吃到了好吃的糕點,我們不知不覺間都治愈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