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蛛絲馬跡

研學機構主要是和學校合作，王興因為有過承包食堂的案底，再跟學校合作基本是不可能了，但他又不舍得放過這個好項目，畢竟從家長和孩子身上圈錢比幹其他要容易的多，況且學校裏還有田嬈這顆大樹。於是他將自己置於幕後，又一次和田嬈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但是以田嬈目前的社會地位，和王興簡直是天上底下，但她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地幫他？

難道僅僅是基於他們少年時那段聯手欺辱她的情誼？

情誼？他們那種人怎麼配講「情誼」兩個字，相互利用各取所需還差不多。

當年田嬈能找上王興，不就是看中了王興的人高馬大，而王興願意幫她，不也是覬覦田嬈有幾分姿色。薑雪越分析越覺得這兩人之間必定有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沒想到有一天，徐婭卻告訴她，她拿到了王興的手機。

薑雪驚喜之餘，問徐婭怎麼拿到的。

徐婭吭吭唧唧半天，說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手機是隔壁跆拳道館館長小於給她的。

小於大名於衝，和徐婭同歲，省體院研究生，畢業後開了這家跆拳道館，就在徐婭美術培訓機構的旁邊。兩家在這條街做鄰居好幾年，連他的學生都知道小於老師在追隔壁的小徐老師，但小徐老師還沒答應。

小於還有一個上初中的小侄女，年紀不大但聰明絕頂，每次在私下見到徐婭，都會狡黠地眨眨眼，偷偷地喊一聲「小嬸嬸」，讓徐婭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那天小於約徐婭吃飯，問徐婭什麼時候能給個試用期。

徐婭當時正在微信上和薑雪討論怎麼拿到證據，兩人已經達成共識，認為獲取證據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拿到那兩人的手機，雖然丁宏朗這邊不能輕舉妄動，但可以從王興入手。然而，如何弄到手機，這又是個棘手的問題。

徐婭聽到小於又扯感情話題，很是無奈，雖然她對他並無討厭之感，但要說動心，卻也還未到那個地步，更何況她現在完全沒心情去談情說愛。

為了轉移話題，徐婭趁機巧妙的將這個難題拋給了小於。

沒想到歪打正著。

正愁著沒處獻殷勤的小於，聽了個事情的大概，就拍著胸脯說這事情好辦，交給他。

徐婭看他誌在必得的樣子，心想，也行，死馬當活馬醫唄，於是就給他發了一份薑雪之前偷拍的王興的照片。

沒想到一周後，手機果然被小於拿到。

如今這部手機就赤裸裸地擺在兩人麵前。

薑雪和徐婭坐在昏暗的客廳裏，手裏握著記載王興和田嬈聊天記錄的手機，從下午刷到午夜，他們才堪堪將兩人的聊天記錄看了個囫圇。

除了轉賬和紅包，兩人聊的幾乎都是關於研學的，王興時常催命鬼一般的隔段時間就讓田嬈組織學生搞一次研學，每次田嬈都答應。

「你說她這麼積極，真的隻是為了拿回扣這麼簡單？看他倆的聊天記錄，總感覺田嬈對王興言聽計從的。」

徐婭嘩啦著聊天記錄，提出自己的疑問。

薑雪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從徐婭手裏接過手機，放慢速度重新瀏覽起來。

這一次，她發現了一些微妙的細節。

「手頭緊，趕緊再安排一波學生來消費，老子快被高利貸逼瘋了！」

「現在都在備戰期中考，這次是全區聯考，關係到學校排名。哪有空，等等不行嗎？」

「我能等，高利貸可等不及啊，老子還有四天就到期了。」

「早就告訴你不要碰那個，你如果不碰那個，現在你的收入絕對夠你過體麵的生活。」

「老子用你教？別用你訓學生那一套對我，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誰出的力？」

「行了你別說了，反正這個節骨眼沒辦法組織學生們出去玩，這樣吧，你缺多少，我先給你墊上，下次分成我7你3，直到你還清我的錢。」

「這還差不多。先給我轉7萬。」

…

薑雪仰躺在椅子上，內心湧起一股抑製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兩個人之間絕對有事情，並且是不可告人的。

薑雪第三次拿起手機，開始翻看王興和其他人的聊天記錄。

但是很可惜，直到徐婭從外麵買宵夜回來，薑雪還是一無所獲。

唯一勉強稱得上是線索的，是王興在朋友炫耀的時候說的一句話：

「我說什麼她都不敢不應，她有把柄在我手裏呢。」

薑雪失望的丟掉手機。

這時，一條微信消息突然從她自己的手機跳出來。

「姐姐，我真的好傷心。」

是她資助的女孩發過來的。

「姐姐，這次市優秀學生名單又沒有我。」

「上次團員名單也沒有我，這次優秀學生也沒有我，我真是不明白。」

「我同桌說，是因為我沒給老師送禮。」

「是這樣的嗎姐姐？」

其實這已經不是女孩第一次向薑雪傾訴她的內心了。

女孩家境貧寒，但學習成績拔尖。從初一開始，年級排名就沒掉下過前十。

就這樣優秀的成績，卻得不到班主任田嬈待見，每到學期期末評選，女孩總是榜上無名。

有一次鼓起勇氣去問田嬈，為什麼比她成績差的都能拿獎狀，田嬈告訴她，成績不是衡量能不能拿獎的唯一標準。女孩接著問那什麼才是，可能那時候她語氣急了些，田嬈瞬間變臉。

她沒再繼續回答她，並且在下一次考試時故意將她的作文評判為跑題，隻給了5分的辛苦分，還在課堂上陰陽怪氣的內涵她。

薑雪盯著女孩的聊天記錄若有所思。

徐婭發出了一聲喟歎：

「別想了，得獎的都是家委會成員的孩子，我培訓班裏有個孩子和她同班，家長就是家委會的，不說過年過節，就平時出去逛街買套化妝品，都想著老師是不是也快用完了，順手給捎上一套。」

「現在這風氣，沒法說，就田嬈那種初中跟個小混混似的，誰能想到長大了還能當老師，而且還多次被評為市裏優秀教師，老天可真是瞎眼。」

薑雪忍不住一聲輕笑，她暗中調查田嬈多年，早已洞悉這個人的本性，她勢利又獨斷專行，隻看重學生的家庭背景和資源，而對於像女孩這種沒有背景的學生，則是一味打壓，毫無師德可言。可就是這樣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在麵對王興的時候，居然表現出一副言聽計從的態度，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薑雪被這問題困擾著，意識到自己需要做出一個大膽的嘗試。

她斟酌許久，給女孩發了個信息：

「你的困惑我可以幫你解決，但可能需要給你轉班級，你願意嗎？」

女孩很快回複過來：

「太好了！謝謝姐姐！」

得到了女孩的肯定回答，薑雪卸下了心裏的顧慮，決定找個機會和田嬈麵對麵碰一下。她將這一重大時刻選在了女孩中考後的家長會上。

其實以前的家長會，女孩也曾邀請薑雪參加過，但薑雪怕田嬈知曉兩人的關係後會遷怒於女孩，所以每一次邀請薑雪都婉言謝絕了。

但是現在，薑雪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