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慈愛的麵容浮現在眼前,片玉對她的話理解更深了一層。
原身便是將他人的話深信不疑,一旦發現不對,便開始自己騙自己。
當然,這也不能怪她,她隻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兒。
況且,她已經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片玉長歎一口氣,還未進屋,便將披風和圍脖解下來遞給了丫鬟。荔香則徑自將吃食拿去廚房收起來。
“青梨,吩咐下去,日後柴火減半,勻到各個時辰,白天減量,晚上多些。”
片玉話說完,過了半晌也沒聽見人接話,抬頭向著青梨看去。
青梨是這院子裏年歲最大的丫鬟,也不過十四五,如今正是愛美的年紀,穿著一身粉衣,頭上也紮著紅色的頭繩,整個人看上去倒有幾分喜慶。
臉上還敷了粉,遠遠的一股茉莉香傳到片玉的鼻子裏,似乎是頭油的味道。她此時正坐在廊下,手裏繡著東西。
餘光瞥見片玉在打量自己,青梨才將手裏的活兒放下,晃晃悠悠著站起來道:“大小姐,這炭火是有定量的,且都是老爺和夫人定下的。您這貿然減量,不問過老爺夫人,後來若是他二位怪罪下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是要挨罰的。”
片玉神色冷下來,既然青梨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她便不跟她糾纏這個,隻另道:“現在可是你在當值?”
青梨沒想到片玉話鋒一轉,立刻心虛起來,將手裏的針線繡品往身後藏了藏。
“是,是奴婢當值。”
看她這樣,片玉心裏便有數了,看來是原身以往太過放縱她們,竟縱地她們敢玩忽職守,不把她放在眼裏。
“當值不嚴,聞呼不應,自去領罰吧。這個月的月錢也一並扣下。”
說完,片玉抬腳進了屋,其他的丫鬟一時間都被她這果斷的“判決”給唬住了,頓時大氣不敢喘,提了十二分小心開始為片玉更衣、端茶,心裏紛紛猜測大小姐是受了哪門子的刺激。
等片玉都進屋了,青梨才反應過來,臉上臊得通紅。
要知道,她們這些做丫鬟的最看重的除了錢,就是臉麵。臉麵從何而來?自然是主子對他們的態度。
以前的柳片玉是個病秧子,唯恐連累了她們這些丫鬟,對她們的態度好得不得了,其他院裏的人都羨慕她們跟著大小姐吃香喝辣不說,主子還好聲好氣。
可她今天卻當眾被脾氣最好的大小姐打了臉,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不一定會怎麼傳呢!
血液湧上大腦,沒經過仔細思考,青梨便踏進了裏屋,開始求情。
說的聲淚俱下,既淒楚又不乏威脅。
“小姐,我一直是咱們院子裏最任勞任怨的了,我年紀最大,什麼臟活累活不是我幹?我可有向您抱怨過一句?您這麼對我,我認罰,但這要是傳出去,外麵的人少不得要說小姐您苛待,小姐您三思啊......”
片玉著實沒見過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她解下衣裙,將自己從騰騰熱氣中解放了出來,耳邊的聒噪聲擾得她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