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兩個老鴇子也不急，讓旁邊的幾個漢子從馬車上拿下來了兩把小凳子，坐下來，慢慢晃悠著手裏的扇子，時不時抬眼往他們這邊看幾眼。

眼裏有些戲謔。

似乎是想看他們為了生存能做到什麼地步。

明家這邊已經準備休息了。

平日裏各家吃完晚飯之後就差不多是要休息了的。

因為也沒什麼其他事情了，還不如節省點體力，趁早休息，第二天趕路的時候精神好一些。

明昭被陳秀雲抱在懷裏，頭趴在她的肩上，感覺到後背那邊傳來的輕拍的觸感。

她其實還不困的。

今天她是睡飽了才醒過來的，雙腳也沒怎麼著地過，一點也不累。

明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伏在陳秀雲肩頭，一臉好奇地張望著周圍的場景。

“爹，你不要把我賣給老鴇子，我真的很聽話的，我會幹活，會燒飯，會哄弟弟，而且我吃的很少的，你真的不要把我賣掉啊，我以後每頓就吃一個窩窩行嗎？半個，半個窩窩也成啊！”

“娘，我以後再也不惹您生氣了，也不跟弟弟搶東西了，您同爹說一聲，讓他不要把我賣給老鴇子啊。”

“阿奶，我去吧，咱們家這剩下的糧食，能不能熬得過三天都還難說呢，我去了至少能給您拿點糧食回來不是？再說了，您瞧瞧那老鴇子身上穿金戴銀的樣子，說實話，我可羨慕了，說不定到時候哪天我也能混成這副模樣，然後把您接過來享福呢。”

“二叔，你不要賣我姐姐，我，我，實在不行，你把我賣了吧，不要賣我姐姐，求你了二叔。”

“三妮啊，你聽到了沒？這被選上可就是去過好日子的啊，你平時不總說我和你娘隻對你弟弟好不管你嘛，囔，這次機會不就來了嘛，說不定你能一飛衝天飛上枝頭當鳳凰呢，快去啊快去快去。”

......

明昭的視線從他們的身上掠過。

這便是司命仙君常掛念在嘴邊的人情冷暖嗎？

她應該，可能，大概，或許，領略了一絲絲？

明昭愣神了一會兒。

在這期間，她老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看，黏糊糊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她皺了皺眉頭，微微努了努嘴，然後朝那個方向看去。

一抬頭便對上了那個高個老鴇子的眼神。

那人的眼睛忽然就冒出了精光，莫名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在捕捉自己心儀獵物的那種感覺，其中帶著點不懷好意。

隻一眼，明昭便偏過了頭，不再看。

但是那道視線依舊是沒有消失，而且似乎，還多了一道？！

陳秀雲感覺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那顆小腦袋似乎一直在動來動去，剛準備問明昭是不是睡不著，就聞到了一股子脂粉的味道。

很重，很重。

沒來由的，陳秀雲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尖一顫，轉瞬即逝。

麵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來人正是那兩個瞧著便讓人生厭的老鴇子。

那兩個老鴇子的臉上掛著笑意，同方才那戲謔的笑不一樣。

“你們過來是找我們有什麼事兒嗎？”陳秀雲問道，語氣不帶半分客氣的。

王琴香還有其他幾個小子也都聚了過來，想看看她們過來到底是要幹些什麼。

那高個的老鴇子朝著另一個稍矮一些的揚了揚下巴，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示意著些什麼。

明昭剛才就把頭給轉回來了，現在是窩在陳秀雲懷裏的一個狀態。

對上老鴇子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明昭很是不解。

方才離得有些距離，所以明昭看得也不是很清。

但是現在她能確定了。

嗯，怎麼說呢，這兩個怪女人看著她的眼神，和自己之前第一次看到糖葫蘆的眼神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

真奇怪，自己又不是好吃的，她們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啊？

陳秀雲覺察到明昭的不悅，正準備轟人，就見其中一個老鴇子開口道。

“你家這女娃娃，我們瞧上了，跟我們走吧。”

那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施舍般，讓人很不舒服。

還不等明家這邊有所反駁，另一個老鴇子看向旁邊的幾個男娃娃，接著道。

“這幾個小子長得也不錯，就是太瘦了，但是五官還是不錯的，養養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要不我們也一起收了算了。”

這話不是在和明家人說的，而是在和另一個老鴇子說的。

她們並沒有詢問明家人的意見，似乎這件事是由她們來決定的一般，別人沒有置喙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