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大壯一下子不說話了，看著李大樹。

李桃花冷笑不止，這麼竭力攔著她去省城醫院，這母女兩個，肯定有鬼！

李大樹抱頭蹲下，聲音中帶著哭腔：“那不然怎麼辦，我桃花就這麼白白丟了一條命？”

偌大一個漢子，蹲在地上時，如同一個孩童般，滿是絕望與無助。

李桃花看著他，心裏酸得厲害，她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走了，她爸是個酒鬼，到處打零工為生，她爺奶在的時候，她還能過兩天好日子，等她爺奶一走，她爸三天兩頭的揍她一頓，到她長大出門打工，才總算逃離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李桃花止不住地歎息，這麼好的父親，她求都求不來，原主這麼衝動，究竟是報複了誰？

“他叔，事情已經這樣了，您就想開點，眼下最要緊的，是桃花的後事啊，好歹您百年以後，還有我們大鵬和小濤不是。”

大鵬和小濤是李蘭花的兩個弟弟，一個十六，一個十歲，因為這一對兒子，苗芳在村子裏總是挺直了腰杆說話。

苗芳一邊說，一邊四處打量起四周來，兩間房，中間是堂屋，又大又亮，還有這組合櫃，這電視機，別說她家，連村長家都沒有，以後都是她的了......

苗芳硬生生將那股渴望壓下去，很快，等桃花死了，她那間房可以收拾出來給閨女住，再過幾年，兩小子大了，就留著給他們當新房，想想就覺得美。

苗芳心裏打著如意算盤，眉宇間頗有些得意：“他叔，要我說，閨女就是靠不住，你起早貪黑地操勞了半輩子，桃花可倒好，說撒手就撒手，不過也不怪她，她媽是那個樣子，她又從小沒人教，連跟人在打穀場摟摟抱抱的事都做得出來，唉，這都是命哪，不過他叔，你也別太傷心，我大鵬和小濤都是好孩子，將來指定會孝順你的。”

李大樹沒有吭聲，但是眼圈肉眼可見地紅了。

李大壯衝苗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再說了，哪知苗芳已經認定李桃花必死無疑，嘴角的笑容怎麼也掩飾不住，她假惺惺地道：“他叔，我知道你現在什麼話也聽不進去，我也不是催你，就是覺得，有些事情過了明麵，大家好說話不是......啊啊啊！”

她冷不丁地轉頭，突然見到一張慘白如鬼一樣的麵孔。

李桃花氣若遊絲地道：“大伯，大媽，姐，你們來了。”

“你，你咋活過來了？”苗芳跟見了鬼似的，眼睛瞪得老大，“衛生所的醫生不是說腸子都爛掉了，救不了了嗎？”

李蘭花也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來話來：“桃、桃花妹子......”

李大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桃花，你、你好了？”

隻有李大樹袖子一抬，三兩下擦了擦眼角的淚，急忙跑過來攙扶著她：“桃花，你怎麼出來了，快，快進去躺著，有什麼事叫爸就好。”

李桃花虛弱地倚靠在門上，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爸，屋裏臭得很，我想出來透透氣。”

她剛剛吐了一地，雖然動都不想動，卻更不想被臭氣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