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七年，也不過如此

我的手在顫抖，但我卻不願哭出來。

在這麼高檔的餐廳裏失聲痛哭太有損我的形象。

我獨自點了菜，挑了最貴最好的點，然後一點點把自己吃撐。

如果那一天你也在這家餐廳的話，就會看見一個坐在落地窗旁邊的男人，像個傻x一樣，先是等了好久餓得要死，緊接著又一個人點菜，吃到要吐。

可笑......

我把沒吃完的菜打包帶回去。

回到家，屋子裏一片冷清清，羅喬果然不在。

我洗完澡呆呆地躺在床上，腦海裏不斷浮現出羅喬和龐建意的故事。

我和羅喬是在大三那年確定關係的。

在這之前，她與校草龐建意是我們學校的一對璧人。

他們倆一個是校草，一個是校花，當然登對。

我當時隻是學校裏一個以成績出名的男生，不懂情調不會浪漫，看起來土裏土氣的，我這樣的人會傾慕羅喬再正常不過。

但我也隻是在一旁看看，羨慕一下別人的愛情。

羅喬會為了龐建意，學習編織，為他在冬日裏織一條代表愛意的圍巾；

可我......跟她提過幾次，她都說織圍巾太累了。

我心疼她，沒有再提過，沒想到時隔幾年，龐建意還是戴上了羅喬織的圍巾......

而我，好像個笑話。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永遠是那麼溫柔包容，充滿了耐心。

她會撒嬌地叫他：小意，小意......

但她稱呼我時，卻隻有直呼其名。

龐建意本來就是個性張揚，高大帥氣的男人，那個時候，他和羅喬之間的點點滴滴都被他上傳到網上，大家都能看見他們倆的神仙愛情。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這樣走到最後，從校服到婚紗。

包括我。

結果，大二結束的那個暑假，這對情侶分手了。

龐建意不告而別，和另外一個女孩遠赴英國。

羅喬還是開學的時候才得知這個消息，失魂落魄的她在雨裏站了一天，她一直等在龐建意宿舍樓下，還在期盼著那個不可能出現的身影。

一連大半個月，她都是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看不下去了，借著導師一個課題要選新人入組的機會，我把羅喬選了進來。

手把手地帶她，一天天地陪她，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她終於一點點走出來，終於變回了那個陽光的女孩。

我們在一起是在那一年的冬天。

我和他一起沿街吃麻辣燙，她突然問了我一句：“紀南，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心頭猛地一跳，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原來你也不傻啊。”

“那我們......要不要試試在一起？”

我沒有猶豫，立馬答應了：“好。”

我知道，我和龐建意比起來差太遠了，以至於他擁有過的至極甜蜜我從沒體會過，但當時的我還以為這是羅喬因我改變，還在竊竊自喜。

還以為，這是她終於成長，變得腳踏實地了。

我卻忘了，在女人心裏，感激可不是愛。

隻不過，我不是讓她重燃熱血的那個人罷了。

做了一晚上的夢，早上起來時，我頭疼欲裂。

按照正常故事情節來發展，我現在應該發熱，然後病弱地躺在床上等待我的女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再來求我原諒，與我舊情複燃。

可事實是......羅喬一夜未歸。

我呆呆地看著天花板，體溫計的蜂鳴聲響了。

拿起來一看，36.3°。

嗬嗬，做什麼偶像劇的美夢呢，老老實實去上班。

出門前，我把昨天打包的行李叫了輛車先送到我姐柳柳家。

柳柳給我打電話，張口就來：“分手啦？”

我：“你能有點同情心嗎？不會問得婉轉一點？”

“不能。”她在電話那頭笑得停不下來，“我早說你該分手了，那羅喬看你的眼神擺在那兒呢，人家不愛你，你還心疼人家，活該你倒黴一輩子，懂嗎？”

我也確實無法替羅喬說好聽的話，難看的事情都做了，我現在想的就是好好地安靜地分手。

腦海裏冒出分手這個念頭時，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這想法突如其來，又是那麼理所當然。

掛斷電話，我去公司上班。

羅喬已經有兩天沒來了，公司沒有她，依然運轉良好。

因為這裏有我。

我一直忙到下午三點多才能喘口氣，中午太忙，我連午餐都是隨便對付過去，這會兒餓得不行，趕緊讓助理去幫我拿外賣。

等了半天外賣，助理卻小心翼翼地來告訴我，我點的下午茶被羅喬拿走了。

“她來公司了？”我皺眉。

助理：“是......我剛拿了外賣來，羅總就過來拿走了，她說、她說您不喜歡吃豬扒包。”

我快被氣笑了。

我是不喜歡吃豬扒包，但我現在真的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

要不是因為還有個線上文件等著我簽，我現在就想去餐廳大吃一頓，還用得著點外賣？

選豬扒包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家店離公司最近，他們家隻有奶茶和豬扒包。

現在我忙了一整天，這份餐點居然被羅喬拿走了！！

毫無理由，沒有預兆。

憋了好久的火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我給羅喬打電話：“你在哪兒？”

“我已經在外麵了，有個客戶......”

我打斷她的話：“麻煩你十分鐘內，把我的下午茶送回來。”

“你不是不喜歡吃豬扒包嗎？”她納悶了，“而且我已經在開車了。”

“現在給我送回來！”我前所未有的強硬，“立刻馬上！”

“紀南，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一個外賣而已，你就這樣發火，真是不可理喻！”

突然，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男人溫柔的聲音。

他說：“算了，紀南可能也想吃，給他送回去吧。”

“不行，我可不慣著他，他憑什麼霸占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這不是浪費嗎？”

羅喬振振有詞。

我剛要說什麼，電話被掛斷了。

渾身冰涼，我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彌漫。

剛剛那個聲音是龐建意的。

而豬扒包是龐建意喜歡吃的。

“靠。”我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趴在辦公桌上連哭帶笑。

最終，我還是餓著肚子完成了全部的工作，回去時，我已經餓得兩眼發暈。

關鍵時刻還是助理有用，她給我帶了一份砂鍋粥。

喝著暖暖的粥，我覺得胃裏舒服多了，那翻江倒海的感覺壓下去不少。

吃完後，我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羅喬不在，剛好方便了我搬家。

能帶走的我都帶走，帶不走的直接丟掉，比如情侶牙刷、拖鞋什麼的......看著添堵，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紀南，你像個白癡。

下樓丟垃圾時，我遇到了回來的羅喬。

看見我，她臉色還是不太好。

我知道是因為我讓她在白月光麵前沒了麵子。

她一直都這樣，對外看起來像是成熟了，其實骨子裏始終沒變，過往幾年都是我在幫她收拾爛攤子，我以為她能明白這是我們在配合，我在彌補她的不足，現在看來顯然是我一廂情願了。

我把一大包東西丟進垃圾桶，停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

“鬧夠了沒有？”

她不耐地問我，那雙眼睛透著濃濃的不快，“給你臉了是吧，你今天還敢在電話裏凶我，快點給我道歉！要不然，我可不原諒你！”

“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我問。

突然，她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瞪大眼睛後一陣慌亂：“我......那個，臨時來了個客戶，所以晚上我就沒去吃飯，對不起啊，紀南......”

嗬嗬......

終於知道道歉了。

隻可惜，這道歉來得太晚。

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打斷她的話：“你可以去見客戶，但你為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無故爽約，讓別人等你這麼久禮貌嗎？”

“一件小事而已，你至於這麼上綱上線？”她眉間緊皺。

她這模樣我最熟悉不過，明顯是要生氣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寵著她。

“少甩鍋了，分明就是你隨口邀約，然後又把我忘得幹幹淨淨，現在還不允許我因為這件事生氣，羅喬，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我眯起眼睛，冷冷笑著，“還是你覺得，我就應該對你的呼來喝去逆來順受？沒有一點自己的脾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那個新客戶是姓龐嗎？”我嘲弄地勾起嘴角，“那麼我很期待，下周的會議上你可以把這位客戶帶來的項目跟大家分享，才不枉你到人家家裏陪了一整夜。”

瞬間，羅喬臉色發白，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轉身上樓，羅喬跟了上來。

我提著一隻包又出門，她一把抱住我的胳膊：“你要去哪兒？”

真奇怪，明明這人已經不在意我了，這會兒語氣裏居然還有一點緊張。

我：“出差，晚上的飛機，明天上午十點參加商業精英峰會。”

說著，我嘲弄地回眸，“羅總，你該不會忘了這個行程吧？”

羅喬想起來了，滿臉尷尬：“抱歉，我忘了......我不是故意的。”

“可以理解，畢竟陪伴你的初戀更重要嘛。”

我冷嘲熱諷。

“你不要這樣說話，小意不是那種人......”

看著他拚命維護龐建意的樣子，我的心徹底死了。

去他媽七年的感情，我不要了。

我笑了笑：“他是哪種人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我隻告訴你，下周之前搞不定你的新客戶，你就等著被攆出公司吧。”

“還有，我們的戀愛關係到此為止，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