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嶺南地界,這裏今年鬧災,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
路上的流民越來越多,衣衫襤褸的攔住馬車,跪地磕頭或是尖刀威懾,不過是為了一口吃得罷了。
是夜,我們在林中的一個破廟休息,這裏聚滿了百姓,大多是背井離鄉的災民。
禍翊坐在我身側,頭輕輕靠在我的肩上,他似乎很信任我,即便在這有些嘈雜的氛圍中,他也睡得安穩。
可我知道,一對柔弱的夫妻加一個普通的車夫,看上去有多麼的好拿捏。
所以當幾個男人把我們圍住時,我也沒有半分的驚訝。
但我終歸是不忍下死手,畢竟他們身後是那些瑟瑟發抖的婦人,還有瘦骨嶙峋的孩子。
可人在絕望之時是什麼都幹的出來的,一個男人繞到身後想要搶奪禍翊身上的玉佩,他的尖刀就要刺向禍翊時,我不顧麵前而來的木棍,當即轉身想把禍翊推開。
電光火石之間,一共發生了三件事。
木棍狠狠的打在了我的後背上,一股腥甜湧了上來。
我和禍翊同時伸手,我推開了他,他把我推向了男人。
我的動作因為後背的疼痛沒有那麼敏捷,雖歪頭,卻也被尖刀在臉頰處留下一個血痕。
當眾人躺在地上哀嚎時,我側頭看了眼禍翊。
他抬眸與我對視片刻,目光淡淡的盯著我得血痕,神情中沒有半分得愧疚。
但我卻有些難過。
他遞過來一方素淨的帕子,我搖頭拒絕,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鮮血。
我想我此時的表情一定是別人欠了我八百兩銀子不還的苦大仇深。
禍翊坐在我身旁看了我許久後,清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想起,「你生氣了。」
是篤定,而非疑問。
我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點頭,「我本就長得一般,這下留了疤更是雪上加霜了。」
「以後,還怎麼嫁的出去!」
「......」
禍翊半晌也沒有說話,我疑惑的看過去,對上他有些意味不明的眸子,「我以為......」
我恍然大悟,「你不會以為,我在生氣你推我吧?」
「不氣嗎?」
「不氣,」我搖搖頭,「我們是雇傭關係,保護你是我的職責,你付了錢,我就算是舍了命,也是應該的。」
禍翊蹙著眉頭,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盯著我,他大概想在我的表情中看到撒謊兩個字。
但他失望了。
他抬手用素淨的帕子擦去我臉上的血痕,動作雖輕柔,但出口的話確實半點不容人反駁的篤定。「你已經嫁給我了。」
「......」
我更難過了,二婚加毀容!
「綿綿,」他的聲音把我從我哀傷的情緒中抽離。
我錯愕的看著他,實在不明白他對我的稱呼為何從「誒」變成了「綿綿」。
他冰涼的手指撫順我頭頂的碎發,嘴角間勾起了一個溫柔小意的淺笑,他的眸子帶著攝人心魄的魅惑,他慢慢,慢慢的湊近我。
在我抬頭手推開他之前,一把握住,與我十指緊扣。
他手掌的冰涼讓我有些瑟瑟,他的唇在我的耳邊停住,清泉般的聲音環繞於我,「以後,叫我夫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