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霏撫掌叫好:“好一出豪門大戲!隻字未提豪門鬥爭、爾虞我詐,卻貫穿了主角悲慘的一生!”
四周的女眷臉色大變。
“振圭媳婦,你這話什麼意思?”
“就事論事,我們不是在討論戲劇嗎?”
連霏笑吟吟看向那位戲班主:“既然在背後操縱一切、默許一切的大惡人已經去世,這出戲也確實可以結束,開啟新的篇章了。不知道你寫一幕終局要花多久?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在明天或者後天看到。”
“我不允許!這是什麼狗屁結局?實在荒唐,簡直是胡鬧!”
連霏尋聲看去,卻原來是霍老爺子生前最寵愛的小兒子,也就是霍振圭的小叔,人稱霍七。
他一身西裝筆挺,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陰鬱頹唐的氣息,此時怒氣衝衝用拐杖大力敲擊地麵,手指遙遙指著連霏。
“振圭媳婦,你還沒看過那出戲,怎麼就把劇中最大的好人定義成大惡人?!若不是老爺子執意要保下那個天煞孤星,一個克死生父、殺死生母的禍害,早就該死了!”
“小叔,你怎麼也張口閉口就是天煞孤星?一個好好的戲劇主角,就這麼招惹你嗎?”
連霏故作驚訝,“況且,你想想,能被警察送去當臥底的人,最起碼要保有作為國人的底線。由此可見,主角絕非一個殘暴的殺母狂徒。”
“我還沒正式看過那出戲,從姑媽和小叔的話來判斷,主角會被保下來,又何嘗不是他那些所謂家人們的一種殘忍手段呢?不管他以後站得有多高,旁人會反複提及他的過往,還會向不知情的人講述經過自己添油加醋——”
“振圭媳——”
“小叔,你這麼大聲叫我太太,是想幹嘛?”
霍七的身體頓時繃緊了。
他扯了下嘴角,半天才哼了一聲。
霍振圭從人群之外走來,目光卻是看向連霏。
“我剛出去了一趟,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鬧?”
連霏接觸他的視線,鎮定自若說:“在討論一出大家都愛看的戲劇。爺爺生前沒看到的結局,我覺得如果趕得上的話,可以在正式將他送入祖墳之前多演幾次。”
霍振圭皮笑肉不笑,“......好。”
於是,戲班主低下頭,聲音婉約而清晰:“好的,霍總,太太。劇本會在今晚先給兩位看看,最晚明天晚上就可以演出。”
連霏滿意的頷首:“想來我爺爺在天之靈看到這出戲的結局,也會大感欣慰。”
之後一切都很順利。
午飯後,連霏走回安排給她的房間。
路上遇到了霍振圭。
“你對那出戲很有想法。”
連霏不意外這人會知道她當時說了些什麼。
“隻是挺震驚一個小孩能被迫害成這樣。”
她解釋說:“既然他的生父是警察,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英勇就義的可能性也會很高,何至於把他的死加諸在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身上?”
“更別說他刺殺親媽後,還能被警方送去當臥底。恕我直言,一個沒有底線和人性的人,去哪裏都不受歡迎,更別提活著回來繼承家產了。”
霍振圭久久凝視著她的頭頂,親耳聽到的這話,遠比從旁人的口述中得知,更讓他心情複雜。
他的聲音比往常低沉了幾分:“你想得到什麼?”
“還真是直接。”連霏失笑。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霍振圭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喪氣。
他用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說:“說吧,如果還算有趣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奉陪。”
“行吧,我也不能說毫無目的。”連霏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霍振圭:
“打聽霍總的消息時,得知霍家有個傳承了幾百年的傳家寶,有點好奇它會是什麼樣。”
“汝元玉鵬?”
連霏做出驚歎的表情,“還真的有啊?我聽到的消息都說得雲裏霧裏,還以為是別人嫉妒霍家人的本事,故意編造出一個可以實現心願的寶物,來汙蔑霍家呢。”
“…哼。”
霍振圭最後隻是扯了下嘴角,冷笑一聲,大步甩開她。
“不就是塊玉,我也忘記丟哪兒了。”
連霏聳肩,霍振圭的神情不像作假,她心裏琢磨著等葬禮結束以後再細細尋摸。
下午的霍家祖宅一切風平浪靜,唯一的意外來自劉琛發的感謝短信。
劉琛說李思懷請他和他的朋友吃了飯,簽了美術外包的合同。短信裏還提到杜啟學,說他似乎在昨晚攀上了什麼高枝,又變回那副高傲自大的樣子。
連霏跟李思懷聯係,之後就放下手機去睡覺。根據劉利君給的行程,她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必須休息好。
窗外的風嗚嗚吹著,風中混雜著給霍振圭爺爺守靈的哭聲。
連霏本以為她是需要去守夜,然而霍振圭說他都不去守,她更沒必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