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之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給了我一巴掌,
把我趕出了我們家。
他說,我家拿了他三百萬也夠本了,
讓我別擋著他和白月光卿卿我我。
可是他看不見,
他頭頂一串藍光提示,
「距離徹底癱瘓還有7天。」
今天我剛走進家門,女傭小悅就跑過來,高興地告訴我,顧行之醒了。
小悅說著,我整個人一個恍惚,手中的菜籃子摔到了地上。
顧行之是我名義上的老公。
他身價過億,年紀輕輕就是顧氏金融的CEO,
更別說他身材挺拔、麵容清俊,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樣,引得很多富家小姐青睞。
我,二本護理專業出身,普普通通的年輕女孩。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導致顧行之突然陷入了昏迷,我和他的生活軌跡永遠都不可能重疊。
三年前,我被顧行之的媽媽找到,她說能夠幫我支付我母親的醫療費用,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我嫁進她家。
當時的我被母親沉重的醫療費用壓的喘不過氣,還以為眼前的這個貴婦人,是替她哪個富豪兒子來求娶我。
我後來才知道,她的兒子就是最近那個常掛熱搜的顧行之。
她讓我嫁入她家,也不是因為童話中王子對灰姑娘的一見鐘情,而是因為顧行之的昏迷。
她說,顧行之一個月前被對家設計,在他出差的路上下了埋伏,導致重大車禍,兩車司機當場死亡,顧行之還幸運些,隻是陷入了昏迷。
在此後一個多月的醫院看護中,她發現隻有我會耐心地照顧他、為他講講故事。
聽後,我有些許了然。
如果是單純的王子愛上灰姑娘,那也讓人過於不安了。
王子的愛過於虛無縹緲,灰姑娘也容易粉身碎骨。
若是顧家隻是想找個能好好照顧顧行之的護工,我倒是適合,我也能安然接受顧家對我母親的幫助。
和顧母商談好細節後,我在一個微風徐徐的下午,悄悄地搬進了顧家。
這三年來,我每天學習了許多褥瘡護理的知識,盡量讓他躺著舒服;
我每天給顧行之按摩身體,防止他因平躺過久而導致的肌肉萎縮;
我也每天學習製作各種營養流食,盡量讓他看起來更加有血色。
我甚至買了一個精美的水晶球,水晶球裏王子和公主翩翩起舞,這是我一點點的、渺小的願望。
然後,顧行之醒了。
我蹲下身子,扒拉了一下掉落的菜籃子,再抬起頭來時,對上的是顧行之略帶怒意的目光。
他的旁邊,依偎著陳氏集團的千金—陳雪凝。
他們依偎得是那麼緊密,甚至十指緊握對方。
如果我不是名義上的顧太的話,也許我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恩愛的璧人吧。
陳雪凝,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在一個深夜。
我初來乍到,對於顧家的豪門生活還是有不切實感。
那個晚上,我打算下樓喝個水,在樓梯拐角處,聽到顧母和顧父小聲的交談,顧母的言語中還帶上了哭腔。
「行之剛一出事,還沒一個禮拜......陳家就退掉了婚事,陳雪凝還是人嗎?」
樓下傳來顧父長長的歎息,「人家好好養的一個女兒......也不能等行之一輩子吧,算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知道顧家的外患。
顧行之久久不醒,公司裏的那群豺狼已經做好了把顧家拉下馬的準備。
此時陳家退婚,更是堅定了眾人對顧家糟糕處境的看法。
陳雪凝這個人......在顧行之出事後,我似乎從沒見到過。
2
我是對顧行之有些別樣的情愫的。
在多少個照顧他的清晨,在多少個為他講故事的夜晚,我也曾幻想男人的蘇醒,幻想他會感動於我的付出,然後與我白頭偕老。
而如今,我對上我丈夫帶有薄怒的目光。
我鼓起一絲勇氣迎了上去,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
顧行之三兩下大步上前,似乎剛蘇醒,還有些不穩。
我下意識就想扶一把,卻被他一把推開。
緊接著,一記響亮的巴掌打在我的左臉。
顧行之怒不可遏的話在耳邊響起:
「滾遠點!收了我家三百萬還不夠!還想著上位當顧太!做夢!」
他的力氣真大。
我偏著頭,嘗到了一絲絲血腥味,嘴角應該是被打裂了。
我無數次夢過他醒來的模樣。
最好的是會愛上我,說永遠永遠愛我,最壞的是疏離我,禮貌地請我離開顧家。
但都不是這樣,什麼都沒說先給了我一巴掌。
我強撐著偏回了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為什麼?」
顧行之似乎被我的問題激笑了,暴怒地像一頭發狂的公獅,似乎還想撲上來給我兩巴掌,卻被周圍的傭人攔住了。
「還敢問為什麼!是不是你三年來不讓雪凝進來!我媽請你是當傭人,不是當主人!」
「還有你們!她在這裏待三年就真當她是顧太了!還敢攔著我!」
「保安!把她趕出去!」
這場滑稽的鬧劇,終是以我的離開作為收場。
傭人們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保安也隻能較為溫和地請我離開這裏。
我跨出顧家大門的時候,正在淅淅瀝瀝下著雨,管家吳叔跑了出來,給我遞上了一把傘。
我在這裏待了三年,和吳叔也處成了好朋友,他時常給我講講顧行之小時候的趣事解悶,我也經常把烤好的小蛋糕送給他嘗嘗。
吳叔眼眶微紅說道:
「今天少爺醒了後,不知道怎麼地,陳雪凝小姐就來了。不過一個小時,少爺就變得怒不可遏,我也攔不住。夫人別傷心......老爺他們回來了就好了......」
吳叔如是安慰我。
我對他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接過那把傘,離開了這裏。
我早就知道王子不可能愛上灰姑娘,隻是沒想過我們的結束竟然會那麼不體麵。
也許在顧行之心裏,我隻是一個占用了顧太身份的仆人罷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這片富人區。
3
再和顧家的人打交道,已經是兩個星期以後了。
這兩個星期,我租住在市內的一家民宿裏,看著電視上大肆報道顧行之醒來的消息。
昏迷了三年,顧行之似乎之前瘦削了一些,下顎線更加鋒芒,顧氏金融集團的股價也因他的蘇醒一路飆升。
熱搜上掛著的,是顧行之和陳雪凝親密無間的各種路透和采訪。
就連我都不由得感歎:好一對璧人。
我蜷縮在沙發中,無聊地翻了翻網友們的評論。
「我去!!!小顧總竟然醒了!我的老公又回來了!!」
「樓上的,我可去你的吧!小顧總和雪凝bb才是一對!這三年一定是雪凝bb寸步不離地照顧顧總!」
「呸!三年前,小顧總剛出事沒多久,可就傳出顧氏和陳氏解除婚姻了!陳雪凝算什麼好東西!恬不知恥!」
「豪門間的遊戲罷了,你們還當真了。陳雪凝不是好東西!小顧總肯定是最好的!」
我沮喪地把腦袋埋進沙發,心裏也一陣陣抽痛,顧氏瞞的真好呀,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的存在,這個顧太當的真憋屈。
算啦算啦,就當和顧家兩清了,雖然這樣想著,但是眼淚卻控製不住從眼眶中溢出。
突然,門鈴響起,我匆匆抹了一把眼淚,連忙過去開了門,門口赫然站著顧母。
那時的我有些狼狽,穿著睡衣還紅了眼眶。
但是我還是故作淡定,請了顧母進門。
我們麵對著餐桌而坐,一如三年前在咖啡廳的那個下午,但是此刻我們卻相顧無言,久久不能說話。
氣氛太過尷尬,顧母終究是先開口了:
「小微......終究是我們顧家對不起你,行之太過混蛋了。」
她說完,便久久沒有吐出第二句話,我斟酌著,說:
「顧太太......我懂的,我和小顧總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你盡心盡力照顧了行之三年,他能蘇醒,你功不可沒。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你和行之好好過下去。」顧母說著,握住我的手,
「但是行之卻說非陳雪凝不娶,陳雪凝不是什麼好東西!可行之是我兒子,我沒辦法......」
顧母叨叨絮絮地說了很多,無非都是在感謝我的照顧。
是呀,顧行之是他唯一的兒子,即使陳家在顧家最脆弱的時候捅了一刀,顧家依然能看在顧行之的麵子上,麵露歡欣的接受陳雪凝。
顧母離開前,還給我留下了一些東西,說道:
「這是我給你的補償......同時,希望你看在和行之一場夫妻的份上,不要把這件事......」
我看著桌麵上五百萬的支票和幾本紅色的房產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答應了顧母的請求。
在顧母上門前,我還有過一丁點的奢望,顧母會不會說通顧行之,我們有沒有可能回到從前......
門鈴再度響起,站在門外的是一個陌生的、西裝革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