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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工作那天，表嫂宣布了她懷孕的消息。

全家人正高興的時候，表嫂卻說：

「思思都找到工作了，我又懷了孕，以後生了孩子住在一起不太方便，不如讓思思搬出去吧。」

此話一出，全家人都沉默了。

眼見大家不同意，表嫂退了一步：

「如果你非要住在這裏也行，一個月必須交一萬塊錢的生活費！」

可是他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我的，吃得用得也是我的錢。

該誰給誰生活費啊？

……

收到offer那天，舅舅給我做了一大桌子菜，拿出來了珍藏的好酒。

就連往日裏忙於工作的表哥，也在飯點之前趕了回來。

酒過三巡，一直默默吃菜的表嫂突然開了口。

「我懷孕了。」

房間安靜了幾秒，很快被歡笑聲打破。

我表哥高興的臉都發紅了，盯著表嫂的肚子看。

「真的嗎？佳佳，你怎麼不告訴我？」

嫂子嬌羞地說：「想給你個驚喜。」

最高興的莫過於舅舅舅媽，表哥表嫂結婚三年了，一直沒有孩子。

這下可好，總算能在親戚麵前揚眉吐氣一把了。

我也為表嫂高興，心想一定要給未來的小侄子包個大紅包。

熱鬧氣氛剛起來，表嫂放下手中的筷子。

「除了這件事，我還有件事想說。」

舅媽眼睛都笑沒了：「什麼事？」

「讓思思搬出去吧。」表嫂冷著一張臉：

「她都找到工作了，而且我現在懷孕了，生完孩子以後隻怕不方便。」

比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舅舅舅媽臉上有些難堪。

表嫂雖然平日裏也不怎麼愛說話，但也沒跟我冷過臉。

我對她的印象一直都不錯，於是友善的對她說：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吧，我又不是男孩，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生下來，我還能幫你帶寶寶呢。」

「等我生了孩子，家裏根本沒孩子住的地方。」

「怎麼可能呢？」我體貼道：

「到時候把三樓再打掃一下，給你們一家三口騰出來，保證夠住。」

我這個別墅麵積大，每層都有好幾個房間，一直以來我們住在二樓。

表嫂莫名其妙瞪我一眼。

舅媽也在一邊勸：「佳佳你不要擔心，我們委屈誰也不會委屈你跟孩子的。」

「我生了孩子坐月子，行動和穿衣肯定不那麼講究，家裏老有個外人算怎麼回事。」

表嫂說著，突然又換了個臉。

「思思，我也不是要故意趕你走，可你已經在我們家住了這麼多年了，也該搬出去了。」

見我臉色變得不好看，表嫂又說：

「你爸媽去世的早，之前上大學讀研究生，吃得喝得都是公公婆婆掏的錢。

「現在小姑娘都講究獨立，你也應該要點臉，該自給自足了。」

我聽著這話，環視了一圈舅舅舅媽。

沉默了許久的舅舅重重一拍桌子，吼了表嫂一聲：

「夠了！越說越不像話了，江城把你媳婦帶回房間去。」

表哥護住表嫂。

「爸，佳佳懷著孕呢，你凶什麼，更何況她說得也沒錯啊。」

舅舅徹底怒了，把酒杯一摔，對著表哥罵道：「你他媽也給我滾！」

*

表嫂說的沒錯。

我父母確實去世的早。

我爸是公司老板，我媽是建築設計師。

他們在七年前經曆了一場車禍，當時兩個人都成了植物人。

我那年要高考，每天醫院學校兩頭跑，時間長了覺得這樣不行，就有了找護工的想法。

舅舅知道了這件事以後，跑過來找我說：「思思，你不用找護工，我和你舅媽就能照顧。」

我不太願意。

舅舅從小就對我很不錯，照顧一個植物人就夠累的了，兩個人更是吃不消。

「沒關係。」舅舅說著就紅了眼睛。

「畢竟這是我的姐姐姐夫，更何況外人哪有自家人靠譜。」

外加上隔壁床的阿姨跟我說，有的護工不負責任，病人長褥瘡了也不管。

再三考慮下，我答應了舅舅，同時還按照三倍的行情價給他和舅媽發工資。

舅舅舅媽照顧我父母確實挺盡心，每次我去，他們兩個身上一點味道都沒有。

這樣照顧了一年多，我父母去世了。

我考的是外地大學，有人勸我把別墅賣了。

可我不願意，這棟別墅是我父母的婚房，一草一木都是我媽設計的。

別墅需要打理，我想找個人幫我看別墅。

舅舅聽說之後，自告奮勇要幫我。

一住就是好幾年。

我讀研時候舅舅舅媽勸我回來讀，說平日裏還能照顧我。

經過表嫂今天這麼一鬧，我才明白她為什麼平日裏不愛理睬我了。

等表哥表嫂離開後，我問舅舅：「表嫂不知道房子的事？」

舅媽賠笑臉：「這件事怪我，是我跟佳佳她們說這房子是我們的。

「你表哥結婚前，佳佳家裏邊就放話了，沒有房子不結婚，我和你舅舅你也知道，哪有錢啊，隻能說這房子是我們的。」

這麼說我也能理解。

舅舅從小不學無術，我爸媽給他找了幾個工作，都因為他好吃懶做沒幹成。

一直都靠我爸媽接濟才能娶妻生子。

這幾年舅舅舅媽對我也不錯，我好聲好氣地勸：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這件事還是早點跟表嫂談清楚。

「如果她一定要房子的話，我還有一套房子，可以讓他們去住。」

舅舅說：「思思你已經對我們夠好了，你放心，舅舅絕對不占你便宜。」

聽了這話我眼眶一濕。

「舅舅你這是哪裏的話，咱們都是一家人。」

如果沒有舅舅，我就沒有家了。

*

舅舅打了包票，我就沒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後麵幾天見了表嫂，她不是對我冷著臉，就是對著電視指桑罵槐。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住在人家家裏跟住自己家一樣，趕都趕不走。

「某些人以為自己是林黛玉，姥姥寵舅舅愛的，其實人家都討厭死她了。」

我聽了這些話，都沒言語。

想著舅舅舅媽會處理的。

剛工作我很多東西都不懂，每天忙到半夜才回來。

這天下班雖然早點，但回來天也已經黑了。

家裏人都睡了。

我摸著黑上樓，想著在床上躺會，剛一躺下去，就聽見「嗷」地一聲。

我迅速起身，房間燈也亮了。

表嫂穿著睡衣躺在我床上，驚恐地看著我。

舅舅舅媽聞聲趕來。

「怎麼了？」

我平複一下心情：「表嫂你怎麼在我床上？」

表嫂臉一冷。

「這是我家，我想睡那就睡那。」

我皺眉。

舅媽把我拉出房間：「思思，忘了跟你說，佳佳搬到你的房間裏了。」

「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她說想要在落地窗麵前曬太陽。」

我這個房間是我媽媽特意給我設計的，有一麵大大的落地窗，太陽升起來以後，陽光完全灑在房間裏。

一到冬天，暖和得不行。

我有點不高興。

搬房間這件事都沒跟我商量就搬了。

舅媽看出我的不悅，態度又放軟了一點。

「思思對不起，這件事沒有爭取你的同意，但是佳佳懷孕了，孕吐反應又嚴重，她就覺得曬太陽舒服點。」

我身邊也有懷孕的朋友。

懷孕以後內分泌失調，體內會分泌很多激素，導致很多孕婦都有怪癖。

舅舅也出來了，有點生氣：「你這是什麼意思，誰不懷孕啊，誰懷孕像她這樣，你趕緊讓她搬出來，算什麼樣子！」

「不用了，不用了，舅舅。」

舅舅從小就愛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站在我這邊。

我怕他跟舅媽起衝突，連忙說：

「不用了舅舅，我去別的房間睡吧，表嫂大著肚子不方便。」

舅舅麵露難色：「這不是委屈你了。」

我笑道：「都是一家人，談不上委屈不委屈的，我的東西都放哪了。」

舅媽說：「都給你放最西邊那個房間了。」

最西邊的房間是這層樓裏最小的房間，不向陽，隻有一扇窗戶。

以前這個房間是專門給保姆睡的。

從最好的房間搬到最壞的房間，我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可一想到舅舅那為難的樣子，就又想著算了。

*

這天我簽了人生第一個大單子，我下午回家拿文件，想著去問問舅媽要不要晚上一起出去吃。

結果剛走到舅媽房間門口，就聽見她對舅舅說：

「怎麼辦呀？佳佳說如果再不把思思趕出去，以後就不讓咱們見孫子。」

「再等等。」

「等什麼呀，佳佳這兩天都不讓誠誠在床上睡了。」舅媽急了：

「你朋友那藥到底有沒有用，都給思思吃了三年多了，怎麼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她到底什麼時候死啊。」

聽到這句話，我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什麼藥？

舅媽竟然想讓我死。

怪不得自從我回家住以來，我身體越來越差。

以前淋雨都不會感冒的我，現在稍微吹吹風我就開始頭暈流鼻涕。

最近還總是莫名其妙流鼻血，掉頭發。

「有用沒用你不知道啊？」舅舅又爆出來個驚天秘密：

「她爸媽怎麼死的，不也是喂藥喂死的。」

我後背一涼。

怪不得當時我父母各項體征都穩定了，卻突然去世了。

舅媽歎了一口氣。

「要不要給她加大點藥量？」

舅舅沉思了一下，點頭。

「也行，她父母那副身體拖了一年才死，現在都三年了，死了也不會讓人起疑。」

「要我說當初就應該找人開車把她撞死，拖了這麼久，你姐遺產都快被她花完了。」

「你急什麼，早晚都是咱們的。」

聽完他們的對話，我整個大腦都變得空白。

原來舅舅對我好都是在演戲，她們每天都給我飯菜裏下藥。

我父母的死也有蹊蹺。

我失魂落魄地下樓，經過客廳時，又碰上看電視的表嫂。

「思思。」

今天她一改常態，招呼我過去。

「有事嗎？表嫂。」

「我和你哥商量過了，你剛找到工作，就這樣趕你出去不合適。」

這是什麼情況？

我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她的想法，又聽見表嫂說：

「咱們到底不是一家人，你哥養這麼一家子也不容易。

「既然你都工作了，也應該為他分擔分擔，去外麵租房子還要錢呢，一個月讓你交一萬塊錢的生活費不過分吧。」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呢。

我冷笑一聲：「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不過表嫂你還不知道呢吧，這別墅是我的。」

*

聞言，表嫂一愣，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怎麼可能呢！」

我說：「是真的，不隻是房子，你們一大家子的生活費都是我出的。」

之前我不住這裏，除了每個月給舅舅開工資外，他還會跟我要維護別墅的費用。

不是除草工具壞了，就是家裏牆皮掉了。

我是一個學生，不懂這些開支，舅舅要多少給多少。

等我回來以後，更是包攬了家裏的生活開支。

想到這裏，看來我得查一查家裏的賬本了。

「你騙人的吧，你一個窮學生，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表嫂尖銳的聲音把舅舅舅媽引了下來。

看到我在客廳，他們有點詫異。

舅媽問我：「思思，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我還沒開口，表嫂走到舅媽身邊，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我。

「媽，她說這房子是她的，真的假的？」

舅舅舅媽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舅媽反應比較快：「不是，不是，思思跟你開玩笑呢。」

說完，她一個勁給我使眼色。

我假裝沒看見，從包裏拿出來房產證直接甩在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