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老婆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她和別人生的孩子,你會怎麼樣?
大鬧著離婚嗎?
不,這不是我的選擇。
我接受了那個孩子的存在,並且還幫著老婆養了十年私生子。
隻是,十年後,我老婆瘋了。
0.
我叫張軒,今年40歲,認識我的人麵上都說羨慕我的人生。
我老婆是個女強人,開了一家連鎖美容店,月入幾十萬,家裏兒女雙全,可以說事事順心。
隻有我自己知道,那些人在背後說我吃軟飯,還有,兒女雙全裏的「兒」,並不是我的兒子。
那是我老婆薛然十年前帶回來的私生子,她跟我結婚前,背著我在外麵風流的產物。
我至今都還記得,她把孩子帶回來的那天發生的一切。
「家業是要靠兒子繼承的,我兒子是跟我姓薛。」
「難道要讓女兒把財產都帶給別人家嗎?」
「誰讓你自己不行,還得靠我把兒子找回來。」
「這個兒子我一定要養的!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們就離婚,女兒你帶走吧!」
一個比我女兒還大一歲的私生子,讓我怎麼接受?
是誰婚前口口聲聲說愛我,說想和我相伴一生。
更何況,她生意做大之後,我們同床的次數幾乎為零,說白了,不是我不行,是她壓根不想跟我生。
她領回來的那個十歲男孩,就像是個響亮的巴掌,狠狠抽在我臉上。
讓我徹底認清,當初為了救她遭遇車禍差點死掉,在她創業時,我拿出全部積蓄甘願成為她身後的男人,根本就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我在苦等她出國留學歸來結婚的日子裏,她跟別人連孩子都生下了。
因為這個孩子,我和薛然吵過,鬧過,甚至求她把孩子送走。
但是薛然吃了秤砣鐵了心,這樣的吵鬧過後,她給我的是一張離婚協議書。
薛然清楚,那場車禍我傷了肺,讓我留有後遺症,需要昂貴藥物的支持。
我體虛,也做不了高強度的工作。
而離婚協議書上麵寫的條款令我心如死灰,她為了一個兒子,要讓我淨身出戶,還想把女兒甩給我再也不管。
沒有人知道,拿到離婚協議那天,我獨自開車去了這個城市的海邊。
我在礁石上坐了很久,聽著海浪濤濤,看著夜色沉沉。
那一晚,我有很多次都想不管不顧的就這麼跳下去,讓海水徹底將我淹沒,讓我永遠離開這場齷齪又可笑的婚姻。
但是,我沒有跳。
天亮後,我開著車回家,平靜的接受了那個私生子。
我跟薛然承諾,我會把他當自己兒子寵愛,凡是我女兒有的,他都會有。
02.
一晃十年過去,如果不是早年就認識我們夫妻的人,誰都不會想到,那個叫做薛浩天的兒子,根本不是我跟薛然的孩子。
這些年來,我做到了我和老婆承諾過的話。
我女兒張朵朵有的,那個男孩就會有。
國際學校、私人家教、藝術課程、高爾夫、馬術課......
我在那個男孩身上傾注的資源,足夠讓任何一個普通家庭長大的孩子感到眼紅欣羨。
老婆對我的「識大體」非常滿意,我每每因為後遺症咳嗽連連時,她都會故作愧疚的跟我說,當初是委屈了我,以後會給朵朵準備豐厚的嫁妝,給她出嫁女最大的體麵。
這個時候,我從來不會假惺惺的說不要。
為什麼不要呢?
我當初留下那個男孩,這麼些年捧著她,不就是為了給我女兒爭取最多的好處嗎?
現在我女兒剛大學畢業,名下有公司,有飯店,有養生中心。
和她同齡的女孩子在發愁繼續考學家裏負擔不起的時候,她可以因為優秀的成績毫不猶豫就選擇出國留學。
反正她不缺錢,自己能搞定一切。
女兒出國後,老婆和我吵了一架。
因為女兒成績優秀可以輕鬆考出去,但薛浩天不行,他想出去,隻能靠老婆砸錢,而且隻能進那些排不上號的野雞學校。
03.
我們一家四口正吃著飯,我女兒拿著名校offer來給我們做驚喜。
老婆一開始挺高興,可是看了一眼默不吭聲的兒子,頓時就沒好氣了。
「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
「我怎麼了?我就沒那個腦子,你不想要我就把我扔了唄!」
薛浩天翻了個白眼,毫無規矩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砸到菜盤裏,湯汁飛濺到雪白桌布上,格外礙眼。
我和女兒對視一眼,她去勸媽媽,我哄著薛浩天繼續好好吃飯。
女兒說會把學習資料之類的東西全都整理好留給哥哥,又告訴薛然,可以找幾個家教,給哥哥好好補習。
再加上一些「哥哥又不笨,隻是懶得學」「男孩子嘛,懂事會晚一點」之類的車軲轆話,總算是把薛然給勸得順毛了。
至於鬧著要離家出走的薛浩天,在我從微信上悄悄給他轉了五萬塊以後,也安靜了,不再鬧騰。
最後薛然擺出大家長的樣子,笑著用手指點了點我們三個人。
「知道你們才最親,我就是這個家的外人!」
話說的拈酸吃醋,但是看她表情,明顯對這種家庭和樂的場麵很是滿意。
那些恭維她的商人,都說她在生意上能賺大錢,在家庭上,能把老公治得服服帖帖。
她能不滿意嗎?
我低頭給她盛湯,心想,我也很滿意。
04.
八月,女兒帶著行李上了出國留學的飛機。
給女兒送行之後,我老婆就忙著跑去外地拓展生意。
仗著嚴厲的母親不在家,薛浩天幾乎一個月有29天都夜不歸宿。
我並不管他,要錢就給,有時候還會幫他遮掩。
所以,當我老婆回家,看到的就是正在乖乖跟著家教念書的好兒子。
晚上,老婆感動的抱著我。
「老公,多虧你給我做大後勤,我真是太幸福了。」
我笑笑推開她的手,說這都是應該的,反正她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
老婆更加開心,抱著我親了好幾下。
我感覺到她身前的柔軟一直貼近我,身上複雜的香水味,讓我呼吸都有些不舒暢。
把換洗衣服塞進她手裏,催促她去洗澡然後好好休息。
等洗完了澡,她早沒了某些興致,倒頭就睡。
自從那個私生子出現,我早就嫌她臟了。
我看著手機上女兒在國外學校發的朋友圈照片,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想要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了。
所以,有些事也該來了。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警察上門,薛然還沒睡醒,而我則正坐在樓下餐廳看公司文件。
聽完了警察的來意,我請他們稍等,然後滿臉驚惶的跑上樓。
「老婆,快醒醒,浩天出事了,警察上門了!」
05.
薛浩天這次的事情,讓我老婆徹底慌了。
不論我老婆找哪個朋友,托什麼關係,都沒能把她最愛的寶貝兒子留在家裏。
因為多個苦主一起到警局報案,上班早高峰時間拉橫幅告狀,用擴音器當眾宣揚薛浩天的違法行為。
毆打他人導致別人終身殘疾、脅迫女子導致其懷孕、開車撞人後威脅受害家屬還找人給自己頂包......
警方把這些事情告訴我老婆的時候,她完全不相信,非說是別人誣陷她兒子,還拉著我做保證。
我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轉頭去給薛浩天收拾在警局要用的東西。
被帶去警察局扣押期間,簡單的洗漱用品,被褥之類的都是要自備的。
這幾年我經常做這些事,對什麼能帶什麼不能帶,什麼需要什麼不需要,可以說是駕輕就熟。
我故意在樓上磨蹭了一會,打開手機看新聞。
路人拍下來的苦主視頻在各個平台都有,播放量居高不下,討論熱度更是讓人感受到什麼叫全民公憤。
一樁樁一件件,哪個單獨拿出來都是讓人氣得冒煙,更何況全都堆在一個人身上?
再加上薛浩天的身份還是個富二代,這就更能引爆話題了。
從早上七點當街拉橫幅開始,不到三個小時,輿論熱度已經發酵到全國皆知。
鬧到這個程度,我老婆自然是找誰都不管用了。
誰都不想攪渾水,誰也不會為了別人的兒子把自己搭進去。
我拎著給薛浩天準備的行李包下樓,就看到老婆一臉頹敗的坐在沙發裏,明顯已經無計可施。
一看到我要把行李包遞給兒子,老婆就像是一條被踩了尾巴的瘋狗,突然撲上來把行李包搶走扔到一邊。
「你巴不得我兒子坐牢是不是?」
她滿臉怨毒的瞪著我,用那張誇了我十年「識大體」的嘴,唾沫橫飛地對著我一陣怒罵,說我這樣的善妒之人會不得好死。
我捂著翹起的嘴角,不斷的解釋。
「那也是我兒子啊,我怎麼會想他坐牢?」
「薛然,你說話要憑良心的!」
薛然怒火上頭,口不擇言,當眾給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不重,我卻順勢倒在地上。
忍受著她的謾罵——
「少亂認別人兒子,那是我跟你生的嗎?!廢物!」
06.
警察都在場,薛然還想動手打我,已經被警察直接按在了茶幾上,不許她再對我使用暴力行為。
最讓我沒想到的是,薛浩天居然衝上來擋在了我麵前,對著他的親媽一頓怒吼。
「你憑什麼打我爸?」
「你把我領回這個家,管過我一天嗎?」
「你看清楚點,我爸從來沒虐待過我,沒害過我!」
「要不是我爸幫你寫方案,給你出謀劃策,你一個女人能成功嗎?!」
我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比我高了一頭的男孩子,原本想好的台詞,竟是堵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我害過他嗎?
我說不清楚,我隻是,從來沒有認真的管教過他,並且,用毫無底線的方式在放縱著他。
有了薛浩天的一頓吼,警察放開了老實下來的薛然,看我的眼神帶了些許同情。
也是,一個被迫撫養私生子,結果私生子長歪了就要被老婆埋怨毒打的軟飯男,怎麼看都挺可憐的。
我深吸了口氣,把所有不該有的情緒都從心裏推出去,撿起地上的行李包,交給薛浩天。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親爸?」
薛浩天低著頭不敢看我,最後胡亂點點頭,從我手裏接走行李包。
兩個人低頭靠近的瞬間,我對他小聲叮囑。
「有錯就認錯,有罪就認罪,別撒謊,別耍混不吝。」
他唰然抬頭看向我,表情有點說不出的古怪。
仿佛,在這個瞬間,忽然就明白了許多事。
07.
薛浩天被警察帶走,但我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更難應付的,是薛然。
客廳裏一片狼藉,保姆都不敢出來收拾。
薛然金刀大馬的坐在沙發裏,看著我的時候,那雙眼像是兩個黑黝黝的深淵。
「浩天在外麵那些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我幹脆承認了,換來薛然又一頓發瘋。
我不打女人。
每次她心情不好,拿我出氣,我都是讓著她。
現在不一樣,在她又要跟我動手的時候,我拿出手機,問她是不是想我繼續報警。
薛然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像頭被惹怒又無法傷人的野牛。
看她這樣,我心裏痛快極了,麵上裝出委屈模樣,說我早就和她說過浩天不服管教,是她自己不讓我管的。
從薛浩天十二歲第一次在學校打架,把同學打到住院說起。
林林總總也有個五六件事,每一次,我都打電話告知了薛然,每一次,她都是用錢擺平,還警告我不許借故對著她兒子發泄怨氣。
「再後來,你身體不好,高血壓,心臟病,有什麼事我也不敢再告訴你,怕讓你犯病。」
「我能做的,也就是按照你原來的做法去幫浩天,再盡量勸著他別惹事,盼著他早點懂事。」
「老婆,我的身體不好,你是清楚的,你是咱們一家子的主心骨,你要是倒了,這個家怎麼辦?」
等我說完,薛然抬手捂住她茫然的臉,不住後悔的拍著大腿。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啊!」
我翹起嘴角又很快壓下去,心想,現在知道錯,太晚了。
剛才被她打的那一巴掌,讓我半邊臉又疼又麻,可我心裏卻是痛快的。
十年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