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交上課程實驗報告,我爸又打來電話。
“兒子,找到合適的人了嗎?”
“除夕就要上交祭品,如果你不帶幾個惡人回來,那隻能殺貓了,小玉才一歲,你忍心?”
小玉是我們家養的黑貓,當初養它就是為了防止有這一天。
養了它一年,已經有感情了,我肯定不會讓她死。
我們降魔村每年除夕都有一個儀式,要獻祭一個人間惡魔來遵循祖訓。
可人間惡魔,又去哪裏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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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降魔村世世代代都被祖訓規束,從出生開始便學習五行八卦,驅鬼殺魔。
到了我這一代,或許是靈氣稀薄,我們村已沒有法力高深的能人,也再殺不了真正的鬼魔。
為了遵循祖訓,我們便改為獻祭人間惡魔。
那些在人世間做盡惡事,心有惡魔的惡人,也同樣稱之為惡鬼妖魔。
獻祭他們,便可讓降魔村風調雨順、人丁興旺一整年。
去年除夕村頭的柳大叔家帶回一個專門虐殺兒童的殺人狂,那廝在外頭好不威風,虐殺了34個不足7歲的男女童還逍遙法外。
但隻要進了我們降魔村,再凶猛的老虎,也得給我趴著,是條龍,也得給我臥著。
獻祭了這個殺人狂之後,我們全村一年添了33個新生兒。
當真是可喜可賀。
我隻是降魔村裏一個最普通的孩子,和我一樣考上大學進入社會的還有很多。
但每年春節,所有外出的遊子們都會回到村裏參加獻祭儀式,接受福澤,保子孫綿延。
而村裏每年除夕的獵狩者,都會在獻祭之後抽簽決定。
今年,我們家成了狩獵者。
而我是家裏唯一的青年男丁,這狩獵者自然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我雖是男娃,但從小性子弱,我爸媽怕我做不好這事,就養著一隻黑貓。
因為黑貓是唯一可以替代惡魔的畜生。
小玉性子綿軟乖巧,我不會讓她出事。
我不像柳大叔那麼厲害,但也是憑自己本事考上985大學,雖然武力值我差了點,但腦子卻還是夠用的。
這種懲惡揚善的事情,我很願意做。
電話裏,我爸還在嘮叨,怕我完不成任務,宿舍門“砰”地一聲被踹開。
幾個舍友回來了。
劉萬財是個富二代,平日裏最喜歡喝酒泡妞很少回宿舍,今天醉成這樣卻回來了。
當真稀奇。
“柳季白,你最近的的實驗報告交了嗎?”他醉醺醺撲過來,非常不禮貌地拍打我的臉。
我微微皺眉,掛了電話,
“已經交了,怎麼了?”
“給你兩萬,你幫我寫一份。”
我也就思考了五秒鐘就答應了。
平日裏我靠給同學寫作業賺了不少外快,因為我成績好,代寫的東西老師也看不出來,並且找我代寫的,都是像劉萬財這樣不差錢又不好好讀書的富家子弟。
為了不交惡,還順便賺點錢,我便都接了,久而久之,也小有名聲。
很快,我便將報告完成傳給了劉萬財。
劉萬財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要不是給學校捐了兩棟樓,壓根不會和我一樣在金教授導師手下做這個課題。
他做不了實驗,讓我代寫能理解。
我現在做的這個課題,是人類攻克癌症疾病很小的一個分支項目,很重要。
帶我們的導師金教授,是相關疾病科研行業中的領軍人物,名聲在外。
這次的實驗報告,是關於某種癌症細胞的裂變溟滅實驗,有一定危險性。
而我在實驗過程中,發現整個實驗室都有殘留危險物質,導致實驗一直失敗。
我很珍惜目前的學習機會,想為人類攻克癌症出一份力,所以我一直在報告裏指明實驗室存在危險物質,請求清理,重建實驗室。
但是沒想到一直沒等到導師的回複,我卻被人舉報了。
舉報罪名是:實驗數據造假。
2.
我不但被室友孤立,還被全校孤立。
學校裏開始傳播各種我的流言蜚語。
有的說,我學術不端,人品低下,平日裏就不學無術。
有的說,我經常幫人代寫作業,又收錢又造假,割了多少韭菜。
還有更離譜的,說我傍上了幾個有錢的學妹和女同學日出晚歸荒廢學業,管不住下半身,給學校蒙羞。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難為這些人想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帽子扣在我頭上。
不去說書,真是可惜了。
我成了過街老鼠一般,走到哪都被人行注目禮鞭笞。
我明白,這些流言都是我幾個室友散播出去的。
他們嫉妒我,我成績好,受女同學歡迎。
也嫉妒我和那些富家子弟關係近,撈了他們得不到的好處。
我始終不卑不亢保持沉默,當沒事人一樣,冷眼看著他們愈發暴躁無能狂怒。
直到有一天,金教授找到了我。
她發信息,說要核實舉報的內容,也相信我不會是做這種事的人,約我麵談。
我們在金教授的辦公室見了麵。
她還是那麼溫文爾雅,知性又美麗,剛剛年過40歲而已,卻年輕得仿佛30歲出頭,不像一個教授,倒更像是一個知心大姐姐。
一見麵,金教授就安慰我,說她帶了那麼多界學生,我是眾多學生中最優秀之一,她相信我的能力和操守,希望我保持平常心態。
我笑著說:沒關係,我心態非常好。
然後我直接遞交了我一係列實驗數據的記錄和實驗時間。
“我在實驗室做實驗的所有時間,都可查,也有監控。”
我很自信,每一個數據都是嚴絲合縫的,包括做完實驗的整理工作,以及走出實驗室的時間,監控視頻都可以為我作證,專業人士一查便知。
金教授收下我的文件,皙白的手輕輕拍拍我的肩,語氣溫柔慈目,
“好,有了這些證據,相信沒有人可以再汙蔑你。”
她站起身經過我身邊時,一股清香飄過,是某種香水的味道。
我很喜歡。
但我們做實驗的人員,經常碰觸一些化學藥劑,照理說是不能噴香水的。
金教授不可能不知道這種常識。
“金教授,您身上什麼味道,真好聞。”
她嘴角一勾,剛要開口說什麼,我卻有些暈眩,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我在自己宿舍醒來時,旁邊躺著和我同組的陳麗麗同學。
一看就知道我倆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宿舍門外浩浩蕩蕩闖進來十幾個人。
有一臉等著看好戲的幾個舍友和同學,也有幾個學校領導,還有我最敬重的金教授。
“學術造假!代人做作業!傷害女同學!我們學校怎麼出了你這種禽獸!”
舍友們喜滋滋拿出手機偷拍視頻,陳麗麗慌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季白!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你學術造假!人品不堪!我們學校不需要你這種學生!”
金教授一臉痛心疾首。
我就是再蠢,也知道被人陷害了。
我可以不在乎這幾個舍友,學校領導我也不熟,但是我最熟悉的導師,竟然也參與其中。
這讓我有些難受,差點喘不過氣來,氣到極致卻也愈發平靜。
“金教授,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幹的?為什麼?”
她眼中的鄙視一閃而過,又變得正義淩然。
“是我教導無方,教出這種學生,我會家停職在家,聽候調查,希望校領導秉公辦理。”
幾個校領導又安撫她,做足了表麵功夫,最後對我下達了開除令。
等所有人離開,金教授慢慢走到我耳邊低聲道:
“柳季白,要不是你提交的報告上寫著我實驗室有癌細胞感染風險,我何必除掉你?”
“要怪,就怪你太聰明,太執拗。我一再打回你的報告,你卻執意給劉萬財的報告上也提交了一樣的結論,你可真該死啊——”
“我金敏雅的權利和地位,又怎麼能敗於你一個小小學生手中?”
我沉默點頭,
“所以,劉萬財也是你的幫凶?那陳麗麗呢?”
“陳麗麗拿了錢,自然聽話認命,你要是聽話多好?”
“你不惜要讓所有同學都冒著被感染癌症的風險繼續實驗,也不肯改進你的實驗室?不肯承認你的錯誤?”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錯誤,你們生病,和我有什麼關係?”
金敏雅冰涼的指尖摸過我的胸口,
“本來你也可以和劉萬財一樣,成為我的好學生。看你細皮嫩肉,本來還想收你做我的大弟子,未來可以幫我辦事,沒想到你油鹽不進。”
我腦中一片清明,抓住她騷動的手,“教授,我後悔了,能不能留我在你身邊直到畢業?隻要能留下我,就算讓我當條狗,我也願意的。”
她咯咯笑了,像個吃了防腐劑的妖婆,指尖輕點我的鼻頭,
“算你識相,我可以讓你留校察看,未來能不能畢業,看你表現了。”
等她離開,我拿起手機給我爸發了短信:
爸,我找到人了,春節帶回來。
3.
為了順利將金敏喜這個人間惡魔帶回降魔村。
我成了金教授身邊的一條狗,對她言聽計從。
她看著我修改了實驗報告數據,也命令我去教訓另外一個不聽話的學員。
那個學員叫崔芳芳,是個非常刻苦努力的女孩,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也是我一直有好感的學姐。
她已經好久沒來實驗室了,聽她同宿舍的說,她好像生病住院了。
我順藤摸瓜到了醫院,她剛剛化療結束,渾身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金敏喜說,崔芳芳生病之後一直寫信給她,懷疑是在實驗室做實驗的時候感染的肺癌,想要老師提供實驗室空氣以及細菌病毒檢測報告並且承擔她的治療費用。
金敏喜當然不肯,所以讓我來威脅她。
若是她冥頑不靈,就直接拿她父母做文章。
這是金敏喜對我的一次測試,也是拉我下水的連環計。
我當然不會如她所願,我一邊口頭威脅崔芳芳,一邊給她遞了紙條。
這醫院有金敏喜的耳目,我不敢冒險。
“崔同學,你要聽話,拿了錢好好治病活下來,這樣才有希望。”我深深看了她一眼後離開。
不出所料,這之後金敏喜對我愈發滿意,連晚上去她家和她一起討論課題時,她都顯得更加溫柔體貼,而我憑借從小的訓練,也在生理上將她治得服服帖帖。
發現她愈發離不開我之後,我乘機和她表白,表示愛上了她,不顧世俗都要和她在一起。
她好像有些意動,但還是拒絕我。
“我們隻能做情人,無法光明正大在一起的。”
她戒備心還是很強,我示弱道。
“我知道你介意世俗的目光,要麼這個春節你和我回我老家去,在那裏他們不會介意女人比男人年齡大,而且,在那裏沒有任何認識你的人,我們可以自由自在在一起。”
可能是我一個大男人痛哭著表達愛意太罕見,又或許是我這幾個月表現太好讓她離不開我。
很快,她就答應這個春節陪我回家過。
她要拋棄她的女兒老公跟我去風流快活,女人,食色性也。女惡魔更是。
我們在除夕七天前動身往我家趕,花了兩天一夜的時間。
降魔村地處西南地區一個偏遠山脈,我們動車坐了8小時後,再轉了3趟大巴車,才趕到降魔村外的鎮子,從鎮子又步行三個多小時才到我村裏。
金敏喜從來沒吃過這種苦,一路在抱怨,我都溫柔體貼地安撫她。
“金老師乖,馬上就到了,我來自最窮苦的農村,能走出大山遇見你,都是我的福氣。”
“累了我背你走,我隻是想帶你來看看我出生的地方,我愛你,想讓你看到我的全部,你不會嫌棄我吧?老師。”
聽到我這麼誠摯的表白,她麵色緩和,
“看不出來,你對待感情這般真摯。”
我顛了顛背後的她,側頭,“馬上,你就能看到全部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