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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五和老戚的對話喬櫻都聽到了。可她又能怎麼樣啊?她現在甚至連悲傷的權利都沒有了。
次日天亮,錢五怕喬櫻跑了,當然,他這個擔心純屬多餘。隻是,苟且的人總是擔心怕事,老戚的話讓他想了一個晚上,最後,他還是決定要找一個東西吧喬櫻裝起來。
錢五找人打造一個大大的木箱子,他把喬櫻關在木箱子裏。在箱子的頂部,錢五開了一個洞,喂飯的時候,他就把食物從上麵的洞裏丟進去。
錢五又找了一輛車子,他把箱子放在車上,他在雲州城乞討的時候,便拉著車子。每到一處,就有一些好奇的人詢問箱子裏是什麼東西。錢五隨口告訴他們是“人蛇”。
“人蛇?人蛇是什麼?是不是一個長得像人的蛇?還是說,是一個長得像蛇的人?”
“這個嘛,隻有你們自己看了才知道。”
“你就打開箱子,讓我們看一眼唄。”
“不行,不行。我還要趕路呢,沒有時間了。”
錢五拒絕了別人的要求,他拉著車子,就要走,一人攔住錢五,並從身上拿出一些碎銀子,丟給錢五。
“你讓我看看,這些銀子就是你的了。”
錢五看著手中是碎銀子,腦袋裏忽然蹦出一個賺錢的注意。他打開箱子上麵的小洞,讓那個給自己碎銀子的人從洞口朝裏觀望。
那人眯著眼睛,箱子黑暗,他隻看到有一個東西趴在箱子裏。至於箱子了的是不是一條蛇,他並沒有看清楚。不過,當別人問他的時候,他卻說的很是精彩。
“我看到了,我當然看到了。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那人讚歎兩句,走了。
圍觀的人被吊起了胃口。紛紛有人給錢五一些銀子,從洞口裏朝箱子觀望。每個人看完後都走了。從沒有人說出自己看到的事實情況。他們覺得,自己是出了銀子,如果告訴別人,自己看到的不是“人蛇”,明顯被騙了,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出去啊。
後來,錢五做了一個牌子,掛在箱子上:五文錢,看人蛇。
隻要是有人出五文錢的銀子,錢五就會讓打開箱子上麵的洞,讓人看看箱子裏的喬櫻。一天下來,錢五倒也收獲了一兩多的銀子。
錢五在賺取錢財的時候,並沒有改變對喬櫻的態度。他一直牢牢記著老戚的話,把喬櫻當豬一樣飼養。
由於喬櫻身子不能動,大小便全都拉在了箱子裏,一打開箱門,臭味熏人。錢五想到一個好辦法,每個三五天,他拉著箱子到了郊外的河邊,把箱子連帶著喬櫻推進了河裏。雖然是三月天氣,河水依然冰冷,喬櫻在河裏,險些就要凍死了。
當然,錢五是不會讓喬櫻凍死。老戚哪裏他交代不過去不說,現在,喬櫻還成了他賺錢的工具了。若是把喬櫻凍死了,他的財神爺可就跑了。
為了結束這種非人的折磨,喬櫻決定絕食。所以,錢五從洞裏丟進箱子的食物,喬櫻都不會吃。錢五便會在每天晚上,沒人的時候,打開箱子,他把像豬食一樣飯菜塞進喬櫻嘴裏後,用手堵著喬櫻的嘴,直到喬櫻把食物咽下去。
所以每次吃飯,對於喬櫻來說,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常言道,人隻有享不了福,沒有受不了的罪。這句話用在喬櫻身上極其的恰當。
隨著時間的流失,喬櫻對於這種人蛇的生活已經麻木了。她已經習慣了錢五每天對她肉體的折磨。並且,漸漸的,她喜歡上了那種刺骨的疼痛,因為在疼痛時,她就可以暫時的轉移注意力。有時候,或者說更多的時候,精神的疼痛殘酷於肉體的疼痛。
如果,如果哪一天,喬櫻沒有看到蕭摯,或許她的生命就此終結了。當然,生命中沒有如果,有的隻是偶然的機緣和不確定的瞬間。
在雲州城呆了一個多月,大多數的人都看過所謂的人蛇了,錢五的生意不好了。於是,錢五決定離開雲州,向西出發,下一站便是曹州了。
來到曹州城後,錢五把箱子放在曹州城最熱鬧的地方。憑借著錢五生花的嘴巴,吸引了好多人圍觀。這時候,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給了錢五一兩銀子,問:“我能看看箱子麵的東西嗎?”
“可以,當然可以了。”錢五看到少年拿出那麼多的銀子,便笑逐顏開的說,“少爺,跟我來吧。”
錢五帶著少年來到箱子前,說:“小少爺,你自己打開箱子看吧。”
少年打開箱子,慢慢的把頭伸進去。在少年把頭伸進去的同時,喬櫻也轉動眼睛,看到了外麵的少年。當喬櫻的目光和少年的目光相碰的一刹那,喬櫻的心跳了起來。
她從變成“人蛇”以來,她的心第一次有了跳動。
喬櫻是認識眼前的這個少年。他告訴她,他叫蕭摯。他還是告訴她,他希望他們日後還可以再見。隻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當他們再次見到時,她已經不是人了。
她的眼睛濕潤了。
這也是她變成“人蛇”來第一次的流淚。
依稀的記得,雖然隻是幾個月前的事情,可對於她來說,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像是前世發生的事情。
“是他,真的是他。怎麼是他啊?”喬櫻的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不知道此刻見到蕭摯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她不想讓自己在最落魄,最痛苦,最悲慘的時候遇到了他。可她又期望他能夠救她出去,離開這個濁氣熏陶的地方。
她的臉貼著箱子,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姿勢了。
她渾身汙濁,唯有眼睛幹淨透徹。
她看著他,努力不讓自己哭。她知道,機遇就在這一瞬間的時間,她必須的抓住。她得告訴他,她就是那個收了他雨傘的女孩。
喬櫻張開嘴,想說話,可是,卻說不出一個字。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說話了,她已經忘記了該如何開口了。
箱子昏暗,喬櫻又是跗麵趴著,蕭摯並沒有認出她來。
“摯兒,快點走啦。”
他的目光從她身上離開了。就這樣,最後一個機會從她眼前溜走了。喬櫻依舊趴著,像是一個石頭,永久的趴著。
“你不是說是人蛇嗎?我怎麼沒有看到蛇啊?”蕭摯看著錢五,問。
“少爺,你來的不是時候。”錢五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來的就不是時候了?”蕭摯問。
“人蛇之所以會稱之為人蛇,就是說她有時候是人,有時候是蛇。”錢五說。
“你這個有時候是什麼時候?”蕭摯問。
“摯兒,你怎麼還不過來啊?”馬車裏的那個夫人又催促了。
“少爺,夫人喊你呢,你快走吧。”錢五說。
“我不走,你還沒有告訴我呢。”蕭摯說。
“這個?她有時候就是有......”錢五一麵思索著,一麵摸著自己的腦袋,他的腦袋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下雨的時候,她就是蛇了。”錢五說,“少爺,你看今天是個晴天,她就沒有變成蛇。你要是想看她變成蛇的樣子,你得等到下雨啊。”
“下雨天,她變成蛇的時候,她會吃人嗎?”蕭摯問。
“當然不會了。”錢五說,“她要是會吃人,我那還敢養她啊。”
“我看她在裏麵關著挺可憐,要不你就把她放了吧。”蕭摯說,“反正就算她變成了蛇,也是不會吃人,你說是不是啊?”
“少爺說是,自然就是了。”錢五說,“少爺放心,我現在就拉到郊外,把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