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咱們一起跳樓！

正當我滿心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的時候。

畢竟隻是隨口的一句抱怨，就算被有心人抓著不放，也不至於嚴重到哪裏去。

可事實證明，

我還是太單純了。

一天開例會時，導師突然公布了保研名單。

原本屬於我的名額，卻被給了學妹。

我捏著報告單的手一頓，不可置信地望著向來和藹可親的導師。

卻見他斜倪我一眼，語氣諷刺：

“有些人以為自己有點成績就沾沾自喜，既然不屑於生產學術垃圾，就請另謀他就吧，我這可請不動你這尊大佛了。”

我一時呆愣在原地，望著學妹臉上得意洋洋的笑，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眼眶瞬間就紅了。

周圍的同學們紛紛側目，用看好戲的眼神掃視著我，仿佛我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喉嚨哽咽了一下，剛想開口解釋。

導師卻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徑直甩袖離去，語氣不鹹不淡道：

“我們做學術的，的確比普通人小心眼一些，既然你都這麼認為了，那我也隻好做實這個壞名聲了。”

她語氣冷硬，眼鏡背後的視線冰冷，看得我後背發涼。

這句話一說出來，我就知道我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保研名額，就算再來一年，也不會有導師肯收我了。

畢竟，誰會要一個被冠上學術不端的惡名的學生呢？

我瞬間就癱軟在了地上，聽著耳邊傳來的竊竊私語聲，心裏的絕望和不安讓我呼吸一窒。

我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死死抓住學妹的手，聲嘶力竭地質問她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汙蔑我，卻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

“學姐，這可不能賴我，要怪就怪你有個嘴裏把不住門的媽！”

她慢條斯理地掏出手機，給所有人展示了微信群的聊天記錄。

點開微信語音，我媽侃侃而談的熟悉聲音傳出，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埋怨和不滿。

“我家小女兒那個導師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一天到晚就揪著她不放，讓她幹一大堆事情，把她氣得在家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要我說這做學術的就是心眼小，屁大點事就小題大做的，真是閑得慌！”

“我看那研究生讀了也沒什麼用，現在當老板的都是沒上過大學的，那些個博士讀出來不也就在大學裏當個破教書的嗎？”

…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見了，隻傻傻地呆愣在原地，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沒想到，最後背刺我的，居然是我最親近的人。

學妹陰陽怪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要不是阿姨，我們還真不知道你原來是這種人。

既然這麼看不上這個保研名額，何苦每天又在我們麵前裝模作樣呢？

學姐，你裝得不累嗎？”

身旁同學們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原本還想開口幫我說話的人這下都閉了嘴，身側數道異樣的眼神令我如芒在背，我這下是真的哭都哭不出來了。

為什麼啊，為什麼明明我和姐姐都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別再什麼都往外說了，可她卻永遠不會把我們的話放在心上。

依舊把我們家裏的事情，當做談資，恨不得宣揚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我氣得渾身發抖，把自己的東西胡亂塞進了包裏，在眾人唏噓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打車回家的路上，我看著和導師聊天框裏的紅色感歎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把車上的司機嚇一跳。

我爸在小區門口接我回家時，看見的就是我哭得幾乎暈過去的樣子，整個人幾乎都要碎掉了。

“怎麼回事啊，倩倩你怎麼了？”

“誰欺負你了嗎？別嚇爸爸啊。”

頭發半白的爸爸，站在我麵前慌得不成樣子，驚慌失措地想給我擦眼淚。

我卻躲開他的手，哭得喘不過氣：

“爸，我保不了研了，因為咱媽在外麵亂說話，我這輩子都讀不了研究生了..”

“現在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導師直接把我刪了，根本不想聽我解釋，怎麼辦啊爸！”

我抓著他的袖子，渾身發軟止不住地往地上摔去，腦子氣得發蒙，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我爸手忙腳亂地扶著我回了家。

一到家就看見我媽正開著微信視頻，得意洋洋地和別人炫耀我馬上就要保研的事情，眼裏的得意怎麼都藏不住。

“我和你們說啊，我們家倩倩那導師可看重她的，求著她去讀研究生呢。”

“這保研啊，簡直就是板上釘釘，到時候等事情定下來，我請大家喝升學酒！”

她那副春風得意的虛榮樣子，讓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

瘋了一樣衝上去，直接把她手機搶了過來，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說夠了沒有，嘴巴就不能消停一秒鐘嗎？”

我使勁用雙手揪著頭發，在她麵前又哭又笑：

“我到底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攤上你這麼個嘴裏把不住門的親媽，我說了多少遍不要再別人麵前說我保研的事情，就那麼隨口一句的抱怨，都能被你添油加醋地說給全小區的人聽。”

“現在我被人舉報，失去保研資格了，你開心了嗎？”

“你那微信群聊裏上百個人，你就沒有一次擔心過你說的話會被有心人聽見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反正刀又不紮在你身上，疼的不是你自己？”

我媽被我吼懵了，望著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一時間呆愣在了原地。

她張了張嘴，剛想反駁我，又被我淒厲的哭聲嚇得不敢動彈。

“倩倩你冷靜點，有什麼話咱們坐下來好好說。”

我爸想上來安慰我，卻被我推開，眼睜睜看著我捂著臉哭得喉嚨沙啞。

媽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連連否認道：

“我真的沒有再外麵亂說，你相信媽，上次你和老張叮囑我之後，我就再也沒在群裏提過了。”

她眼神閃爍，嘴裏卻依舊不肯承認。

我抬起臉，眼裏的恨意滔天，簡直恨不得衝上去把她的嘴巴縫起來。

“是啊，你沒說過，是我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讓你在微信群裏發語音，告訴所有人我們導師更年期發作針對我，說做學術的心眼小，讀到博士也隻配在大學裏當個破教書的。”

我越說，她臉上的表情越心虛。

到最後，甚至不敢抬眼和我對視，隻嘟著嘴小聲反駁：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隨口說的話會被有心人聽進心裏去。”

見我崩潰的樣子，我爸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猛地掀翻了桌子。

“李秀芳你的嘴巴是漏勺嗎？什麼事你都往外說，一天到晚地捧著個手機把家裏的事都抖落給外人聽，你消停一天是會死嗎？

前幾天反反複複警告過你了還是不長記性，你是不是非得把閨女害死才高興？”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這種人嗎？”

媽媽被罵得怒目圓睜，捂著心口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為了這個家任勞任怨…”

又是那副一貫的說辭，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她越說越起勁，不知哪裏的底氣，嘟著嘴反駁道：

“我怎麼知道會變成這樣，肯定是你實力不夠，不然怎麼可能會被別人舉報成功？”

“對對對，你說的對，都是我自己的錯，你一點錯都沒有行了吧？”

我媽橫眉倒豎：“張倩倩你說的這叫什麼話，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難不成你還想逼死你親媽嗎？”

她說著，就裝模作樣地往陽台衝去。

這一次，我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猛地推開她，搶先一步將腿架上了窗戶。

望著她驚恐的眼神，淒厲地笑了：

“每次都來這招，來啊，我們倆一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