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記不清什麼時候帶上的這跟鎖鏈。
它的鏈接處已經生鏽,預示著使用時間的長久。
隨著我的抬手,更是發出了刺耳的“咯吱”聲。
楚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你的反應別這麼大嘛,我隻是害怕你走。”
楚慈一邊喝水,一邊試探性的看了我一眼。
“你要是走了,我可找不到你了。”
我麵無表情的玩弄著手邊的手帕,將它折成一顆白色的星星,隨即又將它展開,一次次的重複。
“所以,你就要像綁條狗一樣綁著我?”
“傅庭!”
楚慈眉眼微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解開吧,你還想將我關在這裏多久。”
我微微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楚慈的眼睛。
“你到底要將我折磨成什麼樣子才肯放過我,楚慈,到此為止吧!”
我一把將手中的手帕用力揉皺,狠狠的拍在桌上。
楚慈被我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她緩緩彎下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帕。
“別的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個不行。”
她輕聲說道。
這句話我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可我什麼都不想要啊,我隻想要被當成一個正常的人。
難道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行?
我的身體在極度的憤怒下,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
看我臉色不對,楚慈擠出了一個笑容,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盒。
“傅庭,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快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包裝被打開,熟悉的甜膩香味瞬間將我包裹。
這是C家的蛋糕,常年排隊、有錢也買不到。
是我最喜歡的蛋糕店。
楚慈見我很感興趣,興高采烈的將蛋糕遞到我的手上。
“快來吃一口?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砰——
可下一秒,我直接將蛋糕扔在了地上。
楚慈的臉色瞬間變了。
“傅、庭!”
“你什麼意思?!”
楚慈咬牙切齒的喊著名字,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我輕描淡寫:“沒什麼意思啊,就是想惡心你一下。”
沒錯,我的確喜歡吃甜的。
因為我一直以為、吃了甜的生活就不會那麼苦了......
可這並不代表,楚慈可以抓住我這個軟肋來拿捏我。
楚慈再也控製不住,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不識好歹!傅庭,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頭能有多硬!”
“不想吃就算了,早晚餓死你!”
不知道罵了多久,楚慈這才氣喘籲籲的離開。
耳邊高跟鞋與地麵的碰撞聲漸漸遠去,我的淚水不受控製的往外湧著。
幾天前,陽光明媚,我想著去c家買個最喜歡吃的草mei蛋糕犒勞自己。
可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了楚慈,和她身旁的顧城。
兩人手挽著手,姿態親密。
如同最親密的情侶。
“傅庭,這家蛋糕店隻有我們兩個知道。”
“以後想吃蛋糕了就和我說,我幫你排隊!”
楚慈說這話時臉上洋溢的笑容我至今記憶猶新,可是現在呢?
她就像對待我一樣對待顧城,甚至比我們曾經還要親密......
本來溫和的陽光在這一刻變得極為刺眼。
笑著笑著,我就流下了眼淚。
果然,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是不能被替代的。
蛋糕店是。
我也是。
**
記憶如同走馬燈般在我的腦海中閃過,不知不覺中我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胃裏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
我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眼前隻有隨風輕輕晃動的窗簾。
楚慈走了後,壓根沒有人照顧我。
我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過去了兩天......
嗓子幾乎冒火,我抬起手用力去夠床頭的水杯。
“哐啷——”
水杯跌落,飛濺的玻璃刺痛了我的手臂。
留下汩汩鮮血......
我無力的癱倒在床上,如同一個神經病一般,又哭又笑。
以前我不管是餓了還是渴了,楚慈都會立刻放下手裏的事情,親手喂給我。
可是現在呢?
我可憐的像個孤魂野鬼。
像是一個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廢物!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傭人推門走了進來。
“傅先生,楚總的電話。”
“傅庭,你餓不餓?”
電話那頭,楚慈的聲音很平和。
我沒有吭聲。
而楚慈似乎沒有了剛剛的耐心與溫柔,開始大聲的對我吼道。
“傅庭,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給過你機會了,你要是想吃飯的話,就給我道歉!”
“否則,就等著活活餓死吧!”
聽著楚慈暴躁的聲音,我的內心毫無波動。
“掛了。”
“啊?”
傭人好像很吃驚,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說掛掉!”
我突然大吼。
電話那頭的楚慈似乎愣了愣,沉默片刻後,再次破口大罵。
我輕聲一笑:“楚慈,餓死我吧,我真的想死。”
我用極度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句毫無威脅的話語。
楚慈似乎徹底被惹怒,我甚至都能聽到電話那頭砸東西的聲音。
“咳咳......”
我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旁邊的傭人瞬間慌了神,他慌忙地拿過手機,對著楚慈說道。
“楚總,傅先生咳血了!”
朦朦朧朧間,我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在漸漸變得迷迷糊糊,世界好像在翻轉。
不知過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似乎聽到了楚慈的聲音,甚至感覺到她在碰我的手。
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她的手拍開。
“別......碰。”
我努力的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我做不到。
“傅庭,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的,真的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餓了這麼久......”
是我的錯覺嗎,我好像聽到楚慈在哭,在對我道歉?
“你怎麼就這麼倔啊,服個軟就這麼難嗎?”
聽到這句話,我恍惚間想起了我們小時候。
那個時候我和楚慈還是青梅竹馬,有一次因為搶一塊草mei蛋糕彼此大打出手。
楚慈那時是我們院子的大姐大,她叫來了好幾個小孩一起來搶我手裏的蛋糕。
我被他們打到牆角,腦袋上滿是鮮血,卻依舊緊緊的將那塊蛋糕護在身後,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最終,還是他們先放棄了。
也就是那天,楚慈摸著我的腦袋告訴我:
“傅庭,我欣賞你這塊硬骨頭!”
“以後,我罩著你!”
楚慈,你還不知道麼?
我又不是倔了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