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是！剛才我路過巷口小店，還看到他在那玩骰子呢！真是沒藥救了！”

家裏除了大舅哥之外，還有胡嬸的聲音。

李亞男坐在那邊沒吭聲，手卻在無意識的抖動著。

其實她對於王湛的這些，早已經該麻木了才對。

但每次聽到這些，還是不免生氣。

是還抱有希望，才會生氣。

胡嬸繼續道，“亞男，你還年輕！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上次我和你說的，你考慮一下！”

李亞洲問，“說了什麼？考慮什麼？”

胡嬸隨即就說，她有個姨侄是瓦匠，本本分分的，一直沒成親。

她已經和李亞男說好幾次了，想介紹給她。

李亞洲點頭道，“好事啊！憑本事吃飯的手藝人！”

但話鋒又一轉，“不過亞男離異後，還帶個兒子，他不介意？”

胡嬸笑道，“我和我那姨侄說過了！問題不大！”

李亞洲卻狐疑，“不會有什麼缺陷吧？不然條件這麼好，憑啥肯為別人養兒子？”

胡嬸尷尬一笑，“放心，我姨侄全須全尾，沒啥大毛病......就是......他說話有些結巴。”

李亞洲一陣沉默，到底還是被自己料中了。

他點上一根煙，咬牙沉聲道，“就這！也比王湛那王八蛋強！”

“就是呢！別看我姨侄結巴，但絕對不影響正常溝通！這點我保證！

而且他做事是一把好手，瓦工一個月下來，至少一兩百！

還不抽煙不喝酒，手腳也勤快，家裏家外的事都一把抓......”

李亞洲看了眼妹妹，“亞男，我覺得不錯！你看呢？”

李亞男深吸口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沒想過給輝子找個後爸！”

李亞洲恨鐵不成鋼的拍著桌子，“愚昧！這都90年代了！”

王湛聽不下去了。

再不進去，大舅哥和胡嬸真給自己媳婦找好下家了。

不過他也不怪兩人。

畢竟以前自己什麼德性，沒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也就李亞男，還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

換任何一個女人，早跑了。

想到這，王湛的愧疚之情更甚。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自己一切所能的去彌補！

王湛推門而入，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臉上掛著笑。

“亞男！我回來了！喲，大哥也在？咦，胡嬸？你也在啊？

對了！亞男借你的五十塊錢，忙的差點給你了！”

李亞洲卻冷哼道，“嗯，你忙，全世界就你最忙！”

胡嬸則連忙道，“哦？不著急的......”

說實話，被王湛逮著她背後說他壞話，她心裏有些發虛。

王湛沒多話，直接將口袋的錢都掏出來。

居然是厚厚的一遝，隨即拿出50給胡嬸。

胡嬸嘴上說不急，手上卻不含糊的接過去，“那我不客氣了......”

“應該的！謝謝啊！對了，胡嬸，要不就在我家就將吃點？”

“哦，不了！我也要回去給我家死鬼燒飯了，我就先回去了......”

胡嬸這才反應過來，王湛這是下逐客令呢，慌忙起身離開了。

“亞男，這500多塊錢，你收著......”

王湛當沒聽到，又將剩餘的500多塊，都給了李亞男。

李亞男吃了一驚，“哪來的？”

李亞洲冷笑，“還能哪來的？看來今天手氣不錯啊！”

“做生意掙的！我戒賭了！”

見李亞男沒接錢，王湛直接放在了桌上。

李亞洲卻瞪著王湛道，“賭錢贏的就說贏的！做什麼生意？你也就騙騙亞男！”

“何飛老子從南方進了一批磁帶，我去給他賣了......剛在小店是給他進貨錢的！”

李亞洲滿臉不信，“胡說八道！人家自己老子進的貨，憑啥自己不賣給你賣？”

說著一拍桌子，又道，“我不和你這扯牙風了，你什麼時候和亞男離婚？”

王湛深吸口氣，“你問亞男，她要是願意離，我沒意見！”

李亞洲氣道，“你什麼態度？”

王湛沒再吭聲，而是去床邊。

他伸手摸了摸兒子腦門，溫度已經下去了。

這才將左輪手槍玩具，放在兒子床頭。

又拿出了兩個發箍，放在李亞男麵前。

李亞男有些發愣。

這還是王湛第一次給自己和兒子買禮物呢！

以前就算他贏錢，也沒享受過著待遇。

“等一下，飯一會就好！”

王湛隨即去做飯，忙活了起來。

李亞洲冷哼一聲，朝李亞男道，“你聽到了？他說聽你的！”

李亞男看了看自己大哥，又看了看在切菜的王湛，一時無語。

她比較傳統，從來沒想過要離婚，更沒想過帶著孩子去跟別人。

更何況，就算真到那一步，她也寧願去死。

“哥，我不會和他離婚的！攤上他，這也是我的命，我認了！”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思想還這麼落後？”

看李亞男半天蹦出這麼一句，李亞洲氣的也是不行。

李亞男臉色平淡，“哥！你留下吃飯不？”

李亞洲瞪著李亞男，知道她不想聽自己再說下去。

“不行！咱爹娘不在了，李家的事，現在就是我說了算！

說句難聽的！就是你哪天死了，你家也要等我來，才能下葬呢！”

李亞男沒吭聲，不自覺的又瞥了一眼房梁。

死？

死了倒輕鬆了！

她都已經想了很久了！

見李亞男又不吭聲了，李亞洲氣的不行。

又聽到王湛在那切菜切的咚咚響，一陣心煩。

“等輝子病好了，就去離！這事就這麼定了！”

最後又丟下句狠話，摔門而去。

“大哥！飯菜就好了，我一會陪你喝幾杯？”

王湛連忙朝門外喊了一聲。

門外傳來李亞洲的聲音，“跟你喝個屁......”

剛才李亞男抬頭看房梁的舉動，王湛其實看在眼裏了，心下也不免一凜。

看來，至今李亞男還是沒有改變想死的心意？

“亞男！剛才胡嬸和你哥說的話，我在門外都聽到了！

大哥和胡嬸也是為你好，如果你真想離婚，我成全你！

畢竟你能忍到今天，已經不容易了！

但你要還願意給我次機會的話，我保證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

我真已經戒賭了！今天這錢真是賣磁帶賺的，你可以去問何飛！”

李亞男看了眼桌上的錢，坐在那邊也不吭聲。

她多希望王湛說的是真的！

但他每次賭輸錢後，保證戒賭的話，聽得她耳朵都起繭了。

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此時她紅了眼眶，一滴眼淚落在手背。

“算了，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飯一會就好！你歇會！”

王湛見李亞男沒說話，過去繼續做飯。

一會功夫，紅燒魚，小炒肉，燒了個青菜湯，都端上了桌子。

“他做飯手藝如此嫻熟？”

看到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李亞男有些錯愕。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王湛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