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氣得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桑安亦幹脆躺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撒潑打滾:“我要吃燒雞!”
周姨娘怨恨地瞪了桑玥一眼,咬著牙走到定國公身邊,撒嬌道:“老爺,您管管大小姐!”
定國公從流放伊始便發覺了長女的聰慧與魄力,他怔怔地看著桑玥,滿是胡渣的臉顯得無比蒼老。
他閉了閉眸,沉聲道:“從前我不理後宅事,叫玥兒受了很多苦。如今這是玥兒的東西,我更無權過問。”
周姨娘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定國公竟是撒手不管了!
庶出的一脈無論怎麼鬧事,在官兵宣布前進之前,都是一口肉沒能討要到。
很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秋末的涼風已經有了寒意,達官貴人們養尊處優,急行軍之下很快便有人病倒了。
桑安亦最先開始上吐下瀉,狼狽得弄臟了好幾身衣服。
“姨娘,我好難受......”
周姨娘急得團團轉,出列求官兵道:“官爺,我們能不能休息一日?”
官兵橫鼻子豎眼睛地道:“滾回去!就算你們腿斷了,也得走!”
周姨娘嚶嚶落淚,康氏更是橫鼻子豎眼睛,怒罵道:“連休息的時辰都不給,定然是桑玥小賤人開罪了蕭亦衡那頭白眼狼!她就是個掃把星!”
桑玥唇邊浮現出一抹冷嘲,淡然地道:“你可以繼續喊。等咒罵聲傳到蕭亦衡的耳朵裏,你有幾個腦袋夠他砍?”
周氏一想到死亡的結局,頓時渾身一顫,縮著脖子不敢再說,隻是眼神越發地怨恨。
桑玥掃視著眾人,見大家神色都有些萎靡,年幼的桑舒甚至已經出現了風寒的早期症狀。
前世桑舒便是在這兒染了病,桑玥心下有了計較。
她蹲在雜草之中,眼疾手快地拔了幾株草藥,丟進大鍋裏麵煮得沸騰,又將滾水用石頭碗盛好遞給桑舒,溫柔地道:“喝點吧,能預防風寒。”
桑舒接過石碗,衝姐姐感佩地一笑,道:“多謝姐姐!”
見桑舒喝了不少也沒事,康氏眼珠子一轉,衝到大鍋旁邊舀了一碗滾水塞給小孫子。
“那起子賤人都喝了,想來是好東西!乖安亦快喝,喝了病就能好了!”
桑安亦連忙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來,但是藥汁發苦發酸,他很快便全部吐了出來,連苦膽都往外冒。
他沙啞地哭喊道:“苦!祖母!這是什麼東西啊!”
“有毒!你下毒了!賤人,你敢下毒!”康氏怒氣騰騰地罵道。
桑玥眉頭一凝,正要反唇相譏,倏地看見官兵走了過來,麵無表情地道:“都鬧什麼?準備上路!”
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桑玥一眼。
啟程前蕭大人可是囑咐了,尤其是不能讓桑玥死,這二人之間怕是有點首尾。
官兵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賣桑玥一個人情。
康氏猙獰地瞪了桑玥一眼,對官兵討好地道:“官爺,都是這個小賤蹄子不老實,您快給她兩鞭子!”
官兵眼皮一跳,冷漠地道:“老東西,再多話把你舌頭給割了!”
“我......”康氏恨得牙根癢癢,有了官兵的彈壓,也不敢再說什麼,她看著桑舒的精神不斷地好起來,越發地焦急桑安亦的身體。
二房的夫人王玫娘自告奮勇地道:“娘,不就是草藥嗎?這遍地都是,我去為您采摘!”
說著,還挑釁地看了一眼桑玥。
“你快去!”康氏頓時眼睛發光,推搡了王玫娘一把。
王玫娘一心想要討好康氏,很快便攥了一把外觀相似的草藥走了回來,放進大鍋裏麵開始煮。
藥物煮好以後,桑安亦試探性地喝了一口,果真沒有方才那麼難聞,他一口氣喝了許多。
康氏笑逐顏開,皺紋好似都少了不少。
“嘔——”不曾想,流放還沒走出兩步,桑安亦便用圓乎乎的手抱著肚子,渾身冷汗地往地上一坐,旋即褲子裏麵傳出了一陣惡臭味,他又張開嘴,哇哩哇啦地吐了一地。
官兵嫌惡地盯著汙漬,一鞭子抽到了桑安亦的腿上,不耐煩地嗬斥道:“這麼嬌弱,還當自己是貴人呢?耽誤了行程,你們負得起這個責嗎!”
“我可憐的孩子!”周姨娘抱著桑安亦嚎啕大哭起來,一雙吊睛眼怨毒地看向桑玥,“你到底做了什麼?”
康氏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指著桑玥,顫聲道:“小賤人,一定是你的藥出了問題!都是一樣的藥,為什麼你弟弟現在生命垂危了!”
桑玥一身冷氣,俏臉雪白。
她看著鍋裏翻滾著的草藥,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剛剛采摘的草藥是羌活、麻黃,雖然氣味衝鼻、難以下咽,但是對風寒有奇效。而二房的嬸嬸采摘的不過是野菜與野草,放在一起煮,隻會加重病情罷了。”
說完,她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冷笑。
前世她竟是沒有看出來,這群人愚蠢至此。
定國公胡子拉碴,懊悔地抓了抓腦袋,試探性地對桑玥說道:“好孩子,為父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但是現在......好孩子你能不能體諒大局,幫幫你弟弟?”
王玫娘指甲掐進了肉裏,她臉上有點掛不住,急頭白臉地喝道:“她這個小輩懂什麼?我看她就是不想治她嫡親的弟弟,所以故意編出來這些謊話,沒想到桑玥小小年紀,心思竟是如此的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