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三號病房。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宋旖醒來時,依稀覺得頭疼的厲害。睜眼後下意識支起身。
身旁的護士急忙來按她:“躺著別動,有事我來就好。”
額角傳來疼痛,宋旖“嘶”了一聲。她感覺到眼睛的異樣感,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卻觸碰到了雙眼纏著的綢帶:
“我的眼睛怎麼了?”
“宋小姐,您的頭部撞擊無大礙,隻是腳踝骨裂有些麻煩!傷筋動骨一百天,少說得靜心休養三個月。”
“至於您的眼睛…造成了一定傷勢,情況緊急。
在取得您家屬同意的情況下,我們將您原本要進行的角膜手術進行了提前。”
宋旖背倚著床枕,撫摸著繃帶的手指有些微顫:
“所以,我的眼睛已經是手術後?”
小護士看著她,床上的人實在纖弱,不免覺得有些不忍,安慰道:
“是的,但是您的情況算好的。需要住院一個星期觀察情況,七天後拆繃帶。”
宋旖靜默,指尖默默抵在被單上,“......謝謝。”
小護士歎氣,也沒有多說什麼,叮囑了些注意事項後就轉身離開病房。
宋旖靠著床頭,偏頭靜靜望向窗外。感知中,病房門前多了一抹身影。
男人的身形被裹在黑色的風衣裏,廊燈照亮他英挺的五官。看見病床上的人時,疏冷的目光似涓涓細流般融化。
是傅時嶼在看她。
宋旖扭頭,對著他。
隻偏向他兩秒,她便別了臉,一聲不吭。
傅時嶼在門口瞧見她這動作,姿態是散漫疏懶的,目光實在灼熱和專注。
他朝前走了幾步,唇角彎起弧度:
“宋旖,你不看我。”
宋旖蹙著眉,搭在床單上的雙手攥緊了幾分。
太奇怪了,他每次隻要出現在她身邊。甚至不需要明確的身影,她便能感知到他。
見宋旖不搭理,傅時嶼兀自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眉梢挑著,眼神是壞的,唇角還壓著一絲弧度。
她不開口。
他偏要等她的回答。
他喚她,“宋旖。”
宋旖還是那副表情,隻是原本就攥緊的指間此時白了幾分。
沉寂兩分鐘,終究是她先開了口。
“你來幹什麼?”
傅時嶼的視線在她臉上的白綢上停了瞬。
瞧見她淡漠的表情,唇角彎了彎,到嘴邊的話改了口:
“路過,聽說你在這,過來看看。”
宋旖的心一沉,並未答話。
出個車禍,他也能聽說自己在這?
傅時嶼:“你的眼睛還好嗎?”
“不勞煩你費心。”
這話說完,宋旖不免有些心揪。
她知道傅時嶼在看她,應該是神色冷峻,像是審視囚徒,又或許帶著憐憫,憐憫她的落魄。
他總能出現在她狼狽的時候。
藏住心中的澀感,宋旖有些心不在焉,伸手去夠床頭的水杯。
觸到那水杯時,不當心,滾熱的水滴順著杯沿潑濺在了手背上。
她蹙眉,滾熱的刺痛感才使得她心緒清醒了幾分。
宋旖忍著痛,隻當沒感受到,強行倒了杯水。
傅時嶼垂著的眼皮撩起,視線從女人燙紅的手背轉移,落到她泛了著緊張卻竭力掩藏的臉上。
“宋旖,你在怕什麼,”
他伸出手掌,在半空中猛然扼住她的手腕,“你是在怕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