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外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三天,
沒有獄卒前來送吃食。
春滿與瞎婆婆被關進地牢後,便滴水未進。
瞎婆婆連病帶餓,本來就不大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唇幹裂,整個人病蔫蔫的毫無生氣。
春滿不吃東西暫且還能忍受,可不喝水實在是難捱。
她憂心忡忡的趴在牆邊,透過巴掌大的窗口仰頭看天。
天上豔陽高照,是個好天氣,看來是不會下雨了。
“哎!”春滿失望的歎了口氣,拿著短棍在牢房裏繼續仔細尋找。
“你這孩子,沒一刻消停,再動會更餓。”瞎婆婆聲音沙啞,已經餓到了極限。
“婆婆,我一定能找到吃的。”春滿固執的將堆在牆角的幹草推開。
“這裏哪來的吃的?他們這是要把我活活餓死,”瞎婆婆滯的麵向牢房頂。
官府要是一來就喊打喊殺,倒還好。
至少他們有行動,就能知道是要做什麼。
可他們像是把春滿和瞎婆婆,忘記似的不管不問。
未知的恐懼,無盡的饑餓,足以將人擊潰。
“找到了!”
春滿突然的驚喜的喊出了聲,真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她小小的身體趴在地上撅著屁股,不停的在挖著什麼,旁邊丟著一塊原本鋪在地上的石板。
“婆婆,有吃的了!”春滿小心的用臟兮兮的手,捧著東西到瞎婆婆麵前。
瞎婆婆伸手摸索著,竟然是帶殼的花生!
“這、這——”她有些不可置信,聲音有些顫抖。
“您先吃點,裏麵還有!”春滿一股腦將手中的東西,塞進瞎婆婆的懷裏。
被關進牢房後,春滿從沒覺得這麼有力氣過。
她重新趴回地上,地洞很窄很黑,人眼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手中的木棍長度有限夠不到,好在春滿年紀小,手也不大,剛好能伸進去。
隨著她的手一次一次的伸出、收回,地上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花生、大豆、玉米、稻子.....人能吃的東西都有,她甚至還摸到出個核桃。
掏到最後,春滿都驚呆了!
這裏竟然藏著好多糧食,堆在地上成了一座小山。
“這裏怎麼會有吃的?”
瞎婆婆吃了幾顆花生,有了點力氣,心裏的擔憂倒是被突如其來的食物衝淡了許多。
“我想著這裏是官府大牢,也許有老鼠。”
春滿看著地上的食物吞咽著口水:“之前在李家的耗子洞裏,經常找出東西。”
地牢裏耗子橫行,剛被關進來的時候,瞎婆婆被嚇了一調,而春滿見了卻很高興。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瞎婆婆讚賞的誇了春滿一句,用手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春滿很懂事的上前,將她扶起靠坐在牆邊。
......
要說她們婆孫二人,運氣實在是好。
白日裏在老鼠洞裏找到了能填飽肚子的糧食。
晚上,牢外竟然下起了暴雨。
這場雨春滿期待多時,她和瞎婆婆三天沒喝水,要是再渴下去她就要喝尿了。
牢房的窗口在房頂下,有五六寸大小,上麵用三根鐵條封著,她們手無寸鐵想要通過取水太難。
春滿眼巴巴的望著窗口,她的目光看向外麵的雨水不由喉嚨滾動。
“別想了,越想越渴。”瞎婆婆的聲音愈加沙啞。
春滿回頭本想說點什麼,可就在被她掏空糧食的老鼠洞外,被裹成口袋的外衣裏有活物在掙紮!
她激動的撲過去,連衣服帶東西按住。
“這是在做什麼?”瞎婆婆不解。
春滿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抓住,扯開衣服露出裏麵黑灰色的毛,像是得到什麼稀世珍寶:“抓到老鼠了!”
“抓老鼠做什麼?”瞎婆婆有些不解。
春滿直接將外衣撕成布條連接起來,像栓狗一樣拴住老鼠。
老鼠會爬牆,鄉下孩子從小就知道。
春滿將老鼠和自己的棉布裏衣都拴在布條上,讓老鼠在凹凸不平的牆麵上拖著布條爬行。
老鼠受到了驚嚇力氣很大,幾次橫衝直撞下,竟然真的爬出了窗口。
“成了!”春滿激動得手都在抖。
她並沒有立刻將布條收回,而是盡最大的可能放長布條,讓老鼠走得更遠。
等差不多的時候,她才往回扯。
水淋淋的棉衣扯進窗口,掉在春滿的懷中。
接連放了老鼠四次,兩人才打著水嗝解了渴。
可惜的是,牢房裏連個裝水的器皿也沒有,也沒辦法將水儲存。
好在春季雨水多,隔幾天的就會下場雨。
老鼠能爬牆取水,春滿隻能將它拴起來,每天顆給顆花生吊著命。
有了吃的,有了水,被關的日子也沒那麼難熬了。
春滿開始琢磨,為什麼桃夭會下那麼大力氣來抓她?
官府又為什麼將她和瞎婆婆關起來,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