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把盒子遞給霍然。他打開一看，怪叫一聲：「誒，這玉觀音怎麼碎了！」

霍家父母均是臉色一變。

霍父搶過盒子一看，橫眉豎目：「這是怎麼回事！這可是我霍家傳了幾代的寶玉！是保我霍家世代氣運昌盛的！」

霍然陰陽怪氣地開口：「霍琪，你就算不願意給，也不用把玉摔成這樣吧？」

霍母氣狠了，指著我惡狠狠說：「你這個白眼狼！我們霍家養你這麼多年還養大了你的胃口！你真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你憑什麼嫉妒然然！」

「你還敢摔玉！那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你搶了然然這麼多年的好日子還不知足嗎！」

莫須有的罪名問也不問就扣到我頭上，我攥著盲杖氣得發抖：「不是我摔壞的！」

「不是你是誰？這玉一直放在你那裏，難不成自己斷了？」霍然嘲諷地說，抬眼望了下樓上，「不然問問別人？」

我抬頭，薑妍站在二樓欄杆處俯視著我們。栗色長發擋在額前，看不清她的表情。

「阿琪……不是故意的。」薑妍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他剛剛拿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死死盯著薑妍，她扭過臉不敢看我。

明明是八月天，我的心卻下起了雪。

過往深情厚誼，現在隻剩一地狼藉。

真是，可笑啊。

霍父眉頭擰得死緊：「你太令我失望了。」

霍然咄咄逼人：「你還有什麼話說！」

霍母拿裝玉佩的盒子砸我：「你就是個恩將仇報的畜生！」

「滾！霍家不歡迎你！」

那盒子砸破了我的額頭。

我咬著牙和著血離開了。

回到我的小公寓，我身心俱疲地倒在沙發上。

我的心中好像有團火在燒。

燒得我激憤上頭，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狠狠砸到牆上。

「砰」的一聲，唯一一張全家福被砸碎掉到地上。

我紅著眼喘著粗氣瞪著那個四分五裂的相框。

這一天的背叛，羞辱，誣陷顛覆了我整個世界。

我之前為之努力的一切，全都變成刺向我的刀。

我胸中憤懣無比，可我不知道要怎麼發泄出來！

這時，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到家了？眼睛感覺如何？出來見個麵吧，我們都很掛念你。】

我抹了把臉，努力平複呼吸。

我忘了，還是有人牽掛我的。

隻是……

我連做幾個深呼吸冷靜下來，開啟了手機上的監視器app。

這是我出事前裝在家裏的。

因為薑妍吵著要養金毛，我麵上不答應，背地裏偷偷物色了一隻想要給她驚喜。還提前裝好了寵物監控。

沒想到，派上了其他的用場。

我要看看我不在的時候他們都背著我幹了些什麼好事。

住院第一天，薑妍在家哭，霍氏夫婦象征性安慰了幾句。

住院第二天，薑妍在家給我做營養餐煲湯。

住院第三天，霍然出現了，調戲了薑妍幾句，被她厲聲喝止。

第四天，霍氏夫婦告訴霍然，要安排他進公司做事，給他股份。

然後，才第五天，薑妍就穿著蕾絲睡衣，主動爬上了霍然的床。

我猩紅著眼，咬著拳，看著這對狗男女一天天在我的床上翻雲覆雨。

我從不知道，保守清純一句話都能臉紅的薑妍原來對著別人會那麼主動。

全身的血液都在咆哮怒吼。我自虐般的看著，從憤怒到麻木。

我以為已經不會再失望了。

已經這樣了，還能怎樣呢？

直到我聽到霍母對霍然說：

「乖兒子，眼睛怎麼樣？還好用嗎？」

「基因匹配庫的結果一出來，我們第一時間就去孤兒院收養了霍琪。」

「他那雙眼睛，我們從小到大精貴著呢，一點兒不敢怠慢，好好給你養著。」

「就等著哪天找到你，能給你一雙最好的眼睛。」

「你生來就看不見，這是媽媽欠你的。」

我腦子轟然炸開，眼中全是血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胸膛劇烈起伏，血液蹭蹭往腦子裏衝，叫囂著要殺了他們！

想到我從前被逼吃掉的無數惡心的肝臟，胡蘿卜，各類藥物，我忍不住撲到馬桶前吐出來！

無法抑製的恨意在我胸前衝撞，我將腹中吐了個幹淨，壓抑不住怒吼著將地上的相框砸了又砸，踩了又踩。

原來是為了這雙眼睛！什麼霍家兒子，責任，接班人都是假的！

我的房子，我的事業，我的眼睛，你們憑什麼拿走！

你們這群小偷！騙子！叛徒！

狠狠發泄了一通，畫框已經爛得不成樣子，照片也支離破碎。

我終於冷靜下來，把這些垃圾拿去燒了。

然後回信息：【明天見，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