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緊了手中的盲杖:「爸,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說這裏是他家?」
爸爸還沒開口,媽媽搶先說道:「這是我們找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兒子,霍然。」
她拿出一紙親子鑒定,上麵99%概率母子關係的結論佐證了她的話。
我一怔。
親生兒子?他們找到我大哥了?
隨後她又想起我應該看不見,收起鑒定書,傲然說道:
「以後,霍然就是霍家的大少爺了,是你的大哥。這棟房子現在屬於他。」
「霍琪,你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我啞然。
難怪。
住院這麼久,爸媽除了開始那幾天出現過,後麵再也沒來過。
原來是霍家的大少爺回來了。
因為覺得虧欠,所以我這個不得寵的小兒子要給剛剛回歸的大兒子讓位嗎?
還是因為,在他們眼裏我已經瞎了,是個廢人,所以急不可耐讓大兒子取代我?
我不禁齒冷。
霍然說得對,不是我的東西,總歸要還回去。
爸爸開口說道:「霍琪啊,霍然已經進公司了。你住院的時候,都是他在處理你的工作。他做得很好」
「你現在眼睛看不見,也不能回霍氏上班了。」
「過兩天你回公司,把手上的客戶跟霍然交接一下,就安心在家休息吧。」
我心中冷笑。
這是要拋棄我了。
這些年我為霍氏殫精竭慮,幾乎全年不休,日日喝酒賠笑談下的客戶,他輕飄飄一句話就要我全部拱手相送。
隻聽媽媽一句冷哼:「休息什麼休息,這麼大人了還想在家吃白飯?」
「霍琪,你在公司這麼多年,各項業務都熟悉了。」
「你明天就去公司給然然打下手,他有什麼困難你要幫他解決。」
「眼睛廢了人可不能廢,霍家不養廢人!」
她雙臂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看著我這個瞎眼的養子,眼中沒有一絲心疼,隻有傲慢的嫌棄。
一陣酸澀漫上我的心間。
我低下頭。
我以為,他們收養我,培養我,十年了,總該有些情分在的。
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癡心妄想。
從頭到尾,我隻是一個工具。
就算瞎了,也得不到一絲溫情,隻會被榨幹最後一滴血。
然後毫不猶豫地丟棄。
「還有,」媽媽冷漠的聲音繼續說,「之前你爸爸給你的那塊玉觀音,你拿出來,交給然然。」
「那是霍家的傳家寶,是要給自家血脈的。」
「你不配。」
霍然嗤笑出聲,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地看我。
我怒從心起,狠狠攥緊拳頭。
那塊玉觀音是我給公司談下無數個大單,推動公司上市後,爸爸鄭重交給我的。
他說,以後霍家要靠我了。
這是他對我的肯定,也是家族責任的傳承。
就是這塊玉觀音讓我真正覺得自己是霍家人了。
於是為了不讓父母失望,我更加拚命地工作,連連創下幾個業界神話。
我對得起這塊玉觀音。
可現在,媽媽輕描淡寫地說,我不配。
有人生來就擁有它。
而我,不過是一頭被蒙著眼睛吊著胡蘿卜吭哧吭哧埋頭苦幹的蠢驢。
剛做完手術的眼睛陣陣發緊。
我咬著牙,深深吐出一口氣:「好。我去拿。」
我起身拄著盲杖上樓。
沒有一個人過來扶我。